不知道什么时候,桥上的娜库莎来到了我们身边。
师父抽了抽鼻子,指着后到我们身边的娜库莎说道:别装了,说吧,你是谁?
这个娜库莎对师父大喊起来:你说我是谁,我还能是谁,早就告诉你了,我是娜库莎,亏你还是道门的,你看不出来我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很响,听起来像是连着点了几十个二踢脚,炸得我耳朵生疼。
她指着我们身后,说道:她才是假的,你看她在偷着笑。
师父咳嗽一声,说:我只是随便挑一个,瞎说一嘴,你别认真。再说,我也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偷笑,要不你们显个形,让我们看看你俩都长啥样。
两个娜库莎一起说道:好,你来看看吧。
她俩的话音刚落,两股冷风在洞里刮了起来,一股吹在我后背,一股吹在我脸上,冻得我身上的皮一紧。
这股冷劲儿刚过,这里添了点儿热气儿。
是四周墙上的油灯被点着了,虽然没把这里照得大亮,但能看出这里是个石室。
石室的两边有两个石门,一个是开着的,一个是关着的,离我们都很近。
两个石门旁边,各站着一个穿着白长裙的大姑娘。
她俩的脸都很白,白得像考试发的演算纸。石室里这么暗,都没能藏住她俩的大白脸。
两个姑娘长得不一样。
一个是瓜子脸,她站在开着的石门旁边;一个是鸭蛋脸,她站在关着的石门旁边。
鸭蛋脸的这个,是从桥上后到我们身边这儿的。
她俩都说自己是娜库莎,都要带我们进她俩身边的门。
我们没见过娜库莎长什么样,看到这两个女鬼,谁分不出来真假。
真的娜库莎一定很后悔,后悔没把自己真正的脸露给师父看。
也活该她倒霉,她为了防着师父害她,给师父看了一张她的假脸。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倒霉的是我们。
现在我们卡在这儿了,不管哪个门,我们都不敢走。
她俩都说自己旁边的门是生门,对方那的门是死门。
两个女鬼不停地吵着,听得我直闹心。
师父喊了声停,这两个鬼才静了下来。
两个鬼本来互相瞪着,听到师父的喊声,又一起看向师父,问道:要不你想个办法,试试谁是真的。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这样,我分着问你俩问题,看你俩答得怎么样。
两个鬼又对着瞪了起来,说道:你问吧。
师父问她俩的问题,是我们和娜库莎碰面后的事情,比如祭坛里有几只鬼、我们在哪遇上的,都是这样的小问题。
问了半天,两个人都说得很对,更分不清谁真谁假了。
师父来回看着这俩女鬼,说道:要不这样,你俩比划两下子,看谁厉害,谁厉害谁是真的,咋样。
瓜子脸的那个女鬼气呼呼地说道:我是真的,凭什么和她比试,大不了我回水牢,咱们不合作了,行不行。
旁边鸭蛋脸的女鬼笑了起来,说道:你看,她是假的,不敢和我动手。
瓜子脸哼了一声,整个鬼一下子不见了。
鸭蛋脸对师父说道:现在知道谁是真的了,跟我进去吧,这门大敞四开的,一看就是生门。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带路吧。
鸭蛋脸转过身,让师父跟上。
师父慢悠悠地走到鸭蛋脸的身后,忽然大喊一声:孽障,还想骗你道爷。
我还没听清楚师父喊得啥,只看石室里的灯火跳了一下,接着那个女鬼尖叫一声。
等到灯台上的火苗稳下来时,师父手里抓着一个纸人。
我问师父,这是咋回事儿,娜库莎咋成纸人了。
师父说这个才是假的,因为刚才让她俩比一下子,一个生气,一个还挺高兴。
生气的才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委屈,所以她堵气走了。
这个假的是不怕比试的,假的一定会赢。
我问师父,为啥假的会赢。
师父说假的比真的道行高,她一直在跟着我们,可我们没能发现她。
而且假的娜库莎知道师父是靠鼻子区分鬼,她把自己身上的味儿,变的和真的一样,从这道行看,应该是个鬼修。
看着师父手里的纸人,我问道:这纸人是刚才那个假鬼?
师父说道:这是她用的法术,被我破了法,她的魂儿早跑了,这鬼挺厉害,要不是我偷袭她,怕是伤不到她。
真的娜库莎赌气走了,但不要紧,我们已经知道哪个是生门了。
师父扔下纸人,走到关着的石门旁边,推了一下石门,又敲了敲,说道:这个一定是生门,咱得找找机关,才能打开这门。
我们三个在墙上摸了起来,好在石室不大,不一会儿就把石室摸遍了,但不好的是石室墙很冰手,上面都是灰,尤其是石壁上的细缝,那里的灰更多。
我们对着墙摸了很长时间,墙上的灯台、石缝、石砖,各个犄角旮旯,最后又把整个地面踩个遍,还是没找到机关。
灰头土脸地找了一圈,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的,这是快没电了。
墙上的灯火也跳了两下,接着一个一个地灭了,灯油烧没了。
师父把手电关了,说道:都别乱走,要是掉桥底下去,不摔死,也得淹死。
我们这下困在了这里,师父打算折回去找娜库莎,没有她在,打不开石门。
师父先是对着桥喊了起来:娜库莎,回来吧,刚才都是误会,你别生气了,你要不来,我可去找你了。
牧仁说道:没准儿娜库莎走远了,没听到,实在不行,我回去找她,你们在这儿等我。
师父对牧仁说:那我给你照亮,小心点儿。
说完,师父打开手电,一下子照在了一张煞白的瓜子脸上,是娜库莎。
娜库莎说道:我刚才没走,一直在这儿看着,原来你们没有信她的话,现在不怪你们了。
师父笑了笑,说道:你不生气了就好,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把门打开。
娜库莎告诉师父,机关在我们眼前的桥柱子上,得两个人同时拍两个桥柱子的顶头,这道石门才会开。
师父和牧仁慢慢地走到桥边,师父喊了三个数,两个人一起对着桥柱子的顶头拍下去。
啪地一声,两个人一齐拍在桥柱上。
接着,听到嗵地一声闷响。
石门落到了地底,眼前的门开了。
我们站在门口,用手电往里照了一圈。
这是一件很大的石室,我估计比我家院子都要大。
娜库莎带着我们走了进去,这里又湿又冷,我们在石室里看了起来。
石室的中间是一圈矮墙,差不多和我小腿一样高。
矮墙围着一个小水池子,水差不多到矮墙的半截腰那,手电照着上面,能看到一股白汽儿从池子里冒着。
师父用力闻了闻,向娜库莎问道:这是啥地方,有没有啥厉害东西。
娜库莎说道:这是水牢的最里面,我们从生门进来的,不会有危险的,我来过几次,知道一点儿秘密。
她说的秘密,是藏着布里亚特族圣物的地方,和找到圣物的方法。
娜库莎让我们跟着她往里走,说道:一会儿找到圣物,归你们,要是有别的东西,可得归我。
师父答应娜库莎,我们只把圣物拿走,其余的东西都是她的。
娜库莎转过她煞白的脸,眼睛眯成月牙,对着我们笑着,说道:一言为定。
她笑的时候,是在抿着嘴,可我感觉那不是她的嘴,而是她鼻子底下撕开了一道口子。
娜库莎把脸扭过去,让我们跟着她一直往右,绕过水池子,再走几十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