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和大和尚的喊声，我看向前面。
前面的大墓上，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
这个人瘦得像一根竹竿，插在了宽大的西服里。
竹竿旁边还趴着一个人，这人倒是长得五大三粗的。
想起师父和迦耀刚才喊的话，看来这两个人和师父他俩都认识。
可师父他们说的是原来是你，而不是原来是你俩，这说明师父他俩只认识这里的一个人。
我看向师父他俩，两个人正伸着手指，指向竹竿。
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师父他俩认识的是竹竿，不认识地上趴着的那个人。
师父对着竹竿说道：要是当年你不那么贪心，也不会成这样子。
竹竿哑着嗓子喊道：废话少说，你把我养的煞婴灭了，这笔账我可给你加上了。
一旁的迦耀大和尚，指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说：阿弥陀佛，当年施主夺人所爱，是为不仁；而后害死密友，是为不义。
说完，大和尚又指着竹竿，说道：练功自残，是为不智。
竹竿听着大和尚的话，却只是笑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大和尚摇了摇头，接着说：执迷不悟，是为不明。
只听到大和尚的话音刚落，竹竿一边大笑，一边哼道：那又如何。
大和尚又道了声佛号，然后站直身子，又一跺脚，喊道：如此不仁不义、不智不明之人，不入地狱，怕是辜负了轮回。
这一嗓子喊得我耳朵嗡嗡直响，赶紧堵着耳朵，往大和尚那里看去。
我以为大和尚要发功呢，谁知道他躲到了师父后面，对师父说道：钱迷，去干他，这种人留着没用。
师父瞅了瞅大和尚，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问迦耀大和尚，刚才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听师父这么一问，大和尚挠了挠脑袋，笑呵呵地说：其实我想动手来着，可我仔细一想，根本干不过他，我眼睛还带着伤呢。
这事儿还是得师父亲自动手，他把大和尚扒拉到一边，又往手上吐了口吐沫，低着头雕起了东西。
竹竿可不是笨人，他知道师父在作法，更知道师父的厉害，一定不想让师父把雕像刻出来。
竹竿一脚踢在他身边的壮汉身上，喊道：给我上，撕了那个老道。
壮汉被踢了一脚，不仅没发怒，反倒是像一条猎犬似的，嗷嗷直叫，猛地扑向师父。
在壮汉扑过来的时候，竹竿对着师父骂道：老杂毛，被你偷袭到了，灭了我的煞婴，这回看看你怎么对付我的傀儡。
竹竿说的婴煞，是师父告诉过我的一种南洋鬼物。
先是找到一个横死的婴儿，再把婴儿放到一个罐子里。
罐子里要放满婴儿母亲的血，接着把罐子密封起来。
最后找到的一个煞气重的地方，比如烂死岗子、火葬场、太平间这种地方。
做完这些事儿后，再等四十八天，把罐子取出来。
如果发现罐子里的死婴儿睁开了眼睛，那就说明婴煞养成了。
这种养婴煞的法术最残忍，最少是两条人命搭在里面。
因为真正横死的婴儿很少，而且婴儿死后，孕妇也不一定死。
所以许多养婴煞的人，都是把害死一对母婴，然后再养婴煞。
如果杀死一对母婴，没养出婴煞，还得接着杀。
能做这种缺德事儿的人，不入左门都白瞎了。
我正想到这儿，就听师父喊道：左门奸贼，今天老道我必须除了你。
听到师父这么一喊，没想到这竹竿还真是左门的。
竹竿对师父笑着说：要不是左门，我这辈子都怕是没机会报仇了，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听着竹竿的语气，知道他明显是发狠了，最后那一句话，硬是一顿一顿地说出来的。
我看向竹竿，记得他刚才让壮汉冲过来了。
可我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壮汉在哪。
竹竿说壮汉是什么傀儡，听着好像也挺厉害的。
我问师父，那个傀儡在哪呢，是不是让你灭掉了。
看着师父手里的雕像没了，我只能想到是师父把傀儡灭的。
但师父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我没灭掉傀儡，它中了我的术，受了点小伤，钻地里去了。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钻地，我跺了跺脚，这地都是石板，得长得啥体格子，才能钻进去啊。
师父告诉我，这个傀儡叫土傀儡，是在天生土命的人死了后，把这人的三魂七魄都打散了，再给这人度一口阳气。
这样，这人的是成了一具僵尸，但还不是傀儡。
因为傀儡得听话，僵尸可不听话。
但要想让傀儡听话，还得用别的招儿。
师父的鼻子抽了抽，告诉我，竹竿把壮汉做成僵尸后，给壮汉喂了十八条白狗的血。
我问师父，为啥要给壮汉喂狗血，狗血不是辟邪的么。
师父摇了下头，对我说：能辟邪的狗血是黑狗血，不是白狗血。
而且这些狗血，是从竹竿养的狗身上取得。
狗，生性忠诚。
竹竿养这些狗一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把它们伺候得好好地，让给这些狗对他死忠。
等把这些狗养成了，再把狗杀掉，为的是取血喂僵尸。
僵尸喝了狗血，最后会像狗一样，对竹竿死忠。
听师父这么一讲，我才明白为啥壮汉像狗似的，趴在地上挨一脚都不生气，反倒像是发了疯，奔着师父冲过来。
其实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但也成了一些人的凶器。
狗是单纯的，可利用狗的人是坏的。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不叫忠诚，而是不分好坏的固执。
不同于我们黄石一门对门规的忠诚，我们的门规是正义的，不是邪恶的，所以我们这种叫忠诚。
提到正义这两个字，刚才大和尚骂竹竿，说他不正义。
可竹竿并不服，他问大和尚，啥叫正义，是不是拳头大就是正义。
在竹竿眼里，只要我够强，有钱有势，就能定规矩，规矩就是正义。
说起辩论这些东西，大和尚的嘴真是不饶人，从师父后面站了出来，指着竹竿说道：所谓正义的事儿，其实就是所有人都干这一样事儿，不会让我们的世界变糟，反而会更好。
大和尚刚说完话，师父的骂声响了起来：死秃驴，你给我滚一边去，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啥用，还不是得老道我拼命。
被师父一通骂，大和尚赶紧跑到一边，躲得远远地，冲着师父喊道：老钱迷，你脚底下有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