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笑声连连，薛浩看向手机显示屏，再次确定电话号码是否拨错。
金韶雅捂嘴傻笑，但忽然想起薛浩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重大问题，所以她捏合嘴角，一本正经地举起电话，问：“你找我有事吗？”
薛浩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你现在能打电话了？”
“嗯。”
“太好了！对了，你手机从哪里找到的？”
“一个朋友拿走了。”
“哦？”金韶雅嘟起嘴：“女朋友吧，快快快，把压力给她，我好解脱出来。”
“要不你来我做女朋友吧。”薛浩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金韶雅叹口气：“何必要执着于我，要知道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
薛浩沉默一瞬，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等我哪天出院了，天天围着你转。”
金韶雅眼睛一转：“还要天天围着我转，那你就是苍蝇喽？”
薛浩笑了笑：“嗯，苍蝇才会围着狗屎转，所以你承认你是狗屎喽。”
金韶雅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缓声道：“薛浩，看得出来你恢复得很好嘛，等我去医院给你好好按摩一下。”
说完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她挂上电话，当她打开洗手间门时。就看见李心蕾蹲在卫生间门口，竖着耳朵，磕着手里一小捧瓜子。
“咳咳。”李心蕾假装咳了咳，慌乱地说：“那个瓜子都放的不好吃了，你要不要也吃点？”
金韶雅摆了摆手：“不用了。”
这时，周晓薇推门进来：“我回来啦。”
她看着气氛有些尴尬的两个人，她又问：“咦，李心蕾你周末不回家了吗？”
“回去也没什么事，就不来回折腾了。”李心蕾心虚地瞅了两眼金韶雅。
金韶雅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走到桌子边，拿过书本和笔电，对周晓薇说：“我去图书馆写作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来到图书馆，金韶雅把手里抱着的书本放在桌子上，她刚坐下来，就听旁边两个情侣在小声聊天。
虽然在安静的图书馆自习室里，小声说话是不允许的，可能是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引起的周围人的兴趣，所以没有人出来制止。
女同学：“你们听说陈老师要办画展了吗？”
男同学：“哪个陈老师？”
金韶雅听到这句话，原本兴致高昂地演算着数学题，也算不下去了。
她听见女同学接着说：“还能是哪个，咱们学校的长得最帅的那个。”
男同学：“他办什么要办画展？”
女同学用食指戳了戳坐在她旁边的男同学的胳膊“天才画家办画展还需要理由吗？”
这时，坐在金韶雅前面，埋头看书的学姐也转过身去，小声说：“你也听说了？”
女同学有点兴奋地说：“这下能看见本人，太好了！”
男同学不作表态，女同学又说：“上次听他讲课，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那么年轻又那么有才华，当我们的教授都有点屈才了。”
男同学白了女同学一眼。
女同学：“他的画也很厉害。”
男同学嗤笑：“你看得懂么，就厉害。”
“所有人都这么说。”女同学滔滔不绝接着说：“你知道么，他十四岁的时候就……”
男同学不耐烦地掏掏耳朵，站起来就要走。
女同学恍然，边追出去边说：“陈老师再好也没有用，每天对我嘘寒问暖的只有你。”
男同学一脸享受地对女同学笑笑，搂着女同学肩膀，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金韶雅用眼神询问面前的学姐。
学姐轻声问：“你不知道？”
金韶雅点点头。
学姐用书挡在左侧，轻声说：“陈慕言在来我们学校之前，媒体都说他是天才画家。”
“天才画家？”
“他没有受到过专业的学习，说是自学成才。”
金韶雅：“他在哪儿办画展？”
“明天，在美术馆。”说完，学姐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金韶雅拿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
她输入关键字……“青年画家陈慕言。”
瞬间跳出很多页面，随意点击一个网站。鼠标往下滑动，草草扫了一眼，文章介绍了这位青年画家的简单人生经历以及目前的作品成就。
金韶雅再向下拉，看到他的一幅作品，心里一跳。
那是一幅木炭画，名为《乱舞》，画的是一片枯干的草丛，笔法成熟又狂放，可谓是排山倒海千钧之势，摧枯拉朽群魔乱舞。
冷不丁看一眼，金韶雅很难将这样狂放的画风和很容易脸红斯斯文文的陈慕言联系到一起。
……
次日一早，李心蕾往常都是最后一个起床，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早早起来。洗漱完，试了好几套衣服，最后定下来一套蕾丝夏装连衣裙。轻薄的面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金韶雅起床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心蕾往自己身上喷香水。她睡眼惺忪地问：“这么早你就起来了？”
“嗯。”
“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李心蕾画着眼影：“你不知道吗？今天陈慕言的在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你有空没？”
“有啊。”
“那正好，跟我去吧。”
金韶雅打了哈欠：“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寒瑶跟着劝道：“说真的，走吧，出去逛一逛，说不定对你毫无天赋的画画有帮助。”
金韶雅：“……”
……
在路口拦出租，金韶雅制止道：“有公交直达的。”制止无效，李心蕾皱着眉开车门，“这么冷的天，坐什么公交。”
原来你也知道冷啊……
车直接开到美术馆门口，李心蕾付完钱先下车，几步跑进大厅里。
一阵微风吹过，金韶雅裹了裹身上的藕粉色中长款毛呢大衣，这天是真冷啊！
售票处正有几个女生在排队，打扮得颇有艺术气息，像是美院的学生。买好票后她们一起往馆里走，路过大厅时不住地回头，还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捂嘴笑。
金韶雅一瞪。
敢嘲笑李心蕾，你们几个丫头片子找死是吧？
金韶雅买完票，招呼躲在背风处的李心蕾，一起进入美术馆。
美术馆里的温度也不高，但好歹有墙挡风，没有外面那么寒冷了。
刚进去就是一号馆，是一位日本现代艺术家的画展，风格非常离奇，金韶雅在一幅画前看了半天，总觉得工作人员把画挂反了。不得不说，这趟美术馆之行，彻底让金韶雅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天赋，她看了几幅，完全体会不到里面的美感。
美术馆很大，又静谧非常，金韶雅很快开始神游，她在脑中构思偌大的美术馆如果换一种装修材料，造出不一样造型的风格会是怎样的感官体验。
思考总是被李心蕾的脚步声打断。她本以为就李心蕾那急性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叫嚣离开，没曾想现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当她百般无聊的时候，李心蕾表现出了充足的耐心。
走到三号馆，金韶雅忽然眼前一亮。
“那个！”
李心蕾侧头：“嗯？”
金韶雅直奔着最里面就过去了。进来美术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唯一感兴趣的画了。
画左下角的小标签上，写着画作信息。
炭画《乱舞》，作者陈慕言。
“陈慕言，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创意的？太有才华了。”李心蕾花痴似的望着面前的画作。
“……”金韶雅看着面前的画，不知道为何竟觉得很心酸，那枯干的草丛好像在诉说着思念。
胳膊被人戳了戳，李心蕾不满地看着她。
“你哭什么啊？”
“没有，可能是起来的太早，眼睛有点不舒服。”金韶雅赶紧擦了擦滑落下来的泪水。
……
在美术馆的外侧走廊，陈慕言第一次遇见，能看懂他画中所表达东西的人。他刚想上前，就在这时，他被别人叫走了。
陈慕言忙碌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才得到一点休息时间。他特意绕了一段路，朝美术馆正门位置走去。尽管在这个时候，能够再次遇见她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走到美术馆正门，一眼就看见一个藕粉色中长款毛呢大衣，将自己裹得严实的金韶雅，正在和准备坐车走的李心蕾道别。
金韶雅这时缓缓转头，他看见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心口的位置，随着呼吸一下下刺痛着。
陈慕言走了过去：“吃饭了吗？”
金韶雅：“没呢。”
“走吧。”陈慕言走到路边，招了招手。
金韶雅快步跟上去。
一辆出租车恰好驶过来，他非常绅士地打开车门，示意跟在身后的金韶雅坐进去。
金韶雅坐进车里，心里想着那副画。她侧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那副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陈慕言坐在她身旁，思考一会儿，说：“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金韶雅微抬起头，目光倏地碰上陈慕言沉静的黑眸，她精准地捕捉到他深沉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你如果不走会怎么样？”
他顿了一下：“会消失。”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