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黄昏的浓彩又爬上了天边。我漫步在海边,浪花轻柔地没过我的脚背,浸上小腿,然后又慢慢地退到海里,带走脚下细细的沙子,留下许多小小的贝壳。潮水一下子退了下去,我站不稳身体晃动了一下,像是要跌倒的感觉。“笨蛋,扶稳我!”我抬起头,看见他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金帛云的手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走过延绵的海岸线。太阳已经西沉,我仰望头顶的天空一片湛蓝,凝固在空中。接近海水的一片,云霞微微遮掩着落日,晕开一片熏黄。海中的飞鸟,紧贴水面滑翔而过,像是着急着归巢,去寻回巢中的儿女。一切在落日下都像一幅幅剪影。
“金帛云啊……”我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你觉得,我们这样,能持续多久。”他想了一下,停下来,面对着我,微笑着说:“我不知道能有多久。但是我只知道,我这一刻有你就足够了。”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我抬起头,凝望着他的双眼。他的双眼是一片纯净的黑,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这一片落日灿烂的色彩,还有我凝视着他的神情。“你好美啊!”他莫名地感叹道,然后把我拥进他的怀里。一阵熟悉的气味,是他独有的气味。世界像是停止了那般,涛声依旧,但是时间仿佛停止了,为了我们而停止了。海水倒映着是我们两个相拥的身影,透明、单纯,就像我们两个在这最美的年华,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彼此,拥有一份简单的爱。好想把这一刻留住,记得我们曾在这里爱过。
“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秀恩爱啦!快点去帮忙,我们的晚饭啊!”凌峰跑过来,大声地喊道。“好啦!急什么急!”金帛云才慢慢放开手,拉起我的手走。
一堆柴火在沙滩上冉冉升起,点点火星四处飘扬。我们都围坐在旁边,拿着一个叉子,插着食物,放在炉子上烘烤。食物中的水遇到滚烫的火焰,瞬间汽化,发出吱吱的声音。“好香啊!”小陌闻着一只鸡翅膀,似乎想一口咬下去。“这是我的鸡翅膀哎!你要吃就自己烧。”凌峰一把把鸡翅膀拿开。“坏人,我就想吃啦。”“好啦好啦,我喂你吃行没。”凌峰把鸡翅膀凑到嘴巴附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伸到小陌嘴边:“呐,吃吧,应该不烫了。”小陌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鸡汁从里面流出来,嘴巴被蹭得油油的。“注意一下吃相好不好啊!”凌峰瞄了她一眼。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笑了。连凌峰自己也笑了。“来,小欣。给你的,吃吧,应该烧的挺好吃的。”金帛云把刚烧好的鱼递给了我,把我手里面那还在烧的鱼拿过来,“你不用管我,我等一下再吃嗯。”“你真好。”我幸福地笑了一笑。“那当然。”我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小沫,触碰到我的眼神后立刻低下头,吃着自己那有些烧糊了的香肠。我能感受到她的羡慕与妒忌。看着自己的喜欢的人对别人好,这种感觉也是难免的。就像我当初得知小陌喜欢凌峰一样,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破坏友情。
墨黑渐渐渲染了整个天空,星星也闪烁在漆黑中。水中的渔灯亮了起来,就像撒落在水中的星星那般,点缀着海面。海与天,没有确实的界限,也分不清楚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面,天地已经融合在一起。我们亮起一盏星星灯在沙滩上,铺着地毯,中间放着一个啤酒瓶。不难猜出,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到你了!嗯,和你左边第三位异性拥抱一下。”小陌说着。“啊真的要抱吗。小欣你会不会……”金帛云难为情地看着我,左边第三的是小沫。我扑哧一笑说:“我怎么会介意呢。”金帛云只好走过去,抱了一下小沫,很快又缩回去了。小沫笑了,好久没有看过她那么灿烂的笑容,脸上也泛着微微的红。“下一个。”金帛云转动着啤酒瓶,啤酒瓶慢慢地停了下来。被抽中的人是我。“好嘞,抽一个题目。”小陌递给我一堆的牌,我顺手抽出一张。“大冒险。向你右手边第一位异性说,我爱你。”我转过头去,发现第一个的竟然是凌峰。
我爱你?这个词我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幻想过,我向他告白的时候要说出来。曾经的心声,在这游戏中,才敢说出来。不过意义已经变得不同了。我现在喜欢的是金帛云不是别人。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金帛云。他说:“没事的!你说吧,反正只是游戏罢了。”只是游戏吗?为什么我会觉得实在表达我的心声。“我……爱你。”我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几个字,心跳突然加速。我望了一眼凌峰,凌峰笑着,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暖。“好啦!下一个啦。快点抽吧小欣。”小陌似乎有些吃醋了,不耐烦地催促着我。我转动啤酒瓶,啤酒瓶的瓶口停在了小陌面前。小陌抽了一张卡片。是真心话的卡片,要求是对下一位被抽到的异性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怎么能那么不科学呢!”小陌撅着嘴。“愿赌服输嘛!我不一样是这样。”我双手摩擦了一下,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要抽到的是凌峰。既然自己得不到,我也要让别人幸福。啤酒瓶停了下来。果然如我所愿,是凌峰。我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说吧!我支持你!”我坏坏地笑了一下。
小陌深呼吸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凌峰说:“凌峰。其实……我一直有些话很想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不说,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说的。凌峰,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没等小陌说完,凌峰就说出一个让我们都为之震惊的话语。小陌满心期待的看着凌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再骗我吧。”“傻丫头,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你吗。我们一起吧。”凌峰摸了摸小陌的头。“太好了!终于在一起了!”我激动得鼓着掌。他们开心的样子,我霎时间也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快乐。作为一个朋友,我很高兴小陌终于愿望成真了,也不枉我当初的放弃,是值得的。看见自己曾经喜欢的人也找到了喜欢自己的人,我更加开心。
我愿意这样放弃自己,成全别人,也不失为一种快乐。至少在放弃后我找到另一个更加合适的人。但是我想不到凌峰竟然那么爽快就答应了。这确乎是我意料之外。难道爱真是会让人变得盲目吗?
“好啦,好晚了,我要去睡觉了。”小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好吧。那你睡着先吧。我们再玩一会再回来睡。”我说。她起来,跨到了帐篷里,拉上链子。“嗯,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玩什么好呢。再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就要给无聊死了。”小陌也打着哈欠,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困就睡吧,熬夜不好哎。”凌峰掐了一下她的脸蛋。“人家表白成功睡不着啊。坏人。”小陌斜着眼看着凌峰,忍住不笑,然后又突然大笑起来。“那如果丫头你不睡的话,那我去睡的啦。”说罢,凌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向另外一间帐篷那里,钻了进去。“讨厌,这么就睡了!”小陌幽怨地看了一眼那个帐篷,“那我也睡去。”凌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说:“别太想我……我一只都在,睡不着就来找我吧。”小陌猛的转过身来,大喊道:“我会想你的,亲爱的晚安。”我和金帛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他们就像是欢喜冤家。
他们都睡了,沙滩上只剩下我们两个热,吹熄了星星灯,安静地躺在那里。“今天晚上好多星星哦。”他轻声地感叹道。“对啊。”我回应道。海风轻拂在耳边,海浪声依旧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那有节奏的声音,就像是人的心跳那样,柔和之间又带着力量。我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星星洒落在空中,每一处星光都很微弱,凝固在无穷的苍穹中。只有几颗星星十分光亮,就像天使的眼泪遗留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滴星泪。“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星星都是几百万甚至几亿年前发出的光芒,可能它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位置,甚至已经消亡掉了。”“对啊,时间总是可以改变一切的。没人能够确信从前或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像星星看似永恒的东西,终是有消亡的一天。而我们人类,仅仅是宇宙长河中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尘埃。所以我觉得能够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成功,140亿年中,我竟然可以遇见你。”我说。他牵起我的手说:“所以啊,我们更加应该珍惜对方。我不敢说,我要爱你直到星河陨落,这实在是太虚无的承诺。我只能告诉你,我要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嗯!我也会。请记得我一直都在这里。”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一直都在,这样并不是瞬间可笑的诺言,要真正做到,就要用一辈子去证明。
星空依旧绚烂,闪烁着死寂的美丽。看似永恒的传说,只不过是流经几千年的谎言。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永远,差一分、少一秒,那也不足以纪念为永恒。我只能告诉天地,我此刻很爱他。
星海没有尽头,宇宙亦没有边界。唯一能确定的,在有限的锦年,我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