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格外正经,正经的云,正经的风。一息一瞬都散发着正经的信息。如果非要验证到底有多正经,只能举个例子说连阎蓓尔都规规矩矩的。
但正是这样,总会有些以外发生。
例如,不正经的帝安乐。
突然闯进正经天庭里的不正经的帝安乐。
那是所有神仙都始料未及的。
她当着满庭神仙的面,径直进来。行礼道:“父皇!不孝女回来了。”
时隔两个多月,她身上的衣服华丽不少,面容却是憔悴了许多。虽说是金钗银冠但她明显支撑不住。
无论力气还是别的什么……
一堆什么君们倒吸一口凉气,交头接耳起来。“这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还叫父皇?哪个殿里多了个疯下人?怎么还敢偷金钗?”
一老苍老些的声音带着些焦急道:“呸!说什么呢!这可是天界唯一的公主!”
那星君不屑一顾:“公主?叫什么?我听都没听说过。”
“这……她没有封号。”这么一说,那仙君恼羞成怒,声音不免提高了些,“哎我说你一个刚升上来的懂不懂规矩?这位公主可是妖界的太子妃,未来的妖后!”
“妖后?”
“妖后?”
周围议论声一片。“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跟早就跟着天帝的,当年定婚约的时候我可在场呢!”
旁边人嗤之以鼻:“不会是胡话吧,老臣们怎么会跟我们坐在一起?不应该坐在那边高位吗?”
“诶呀那有什么办法呢?”那仙君捋捋白胡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谈道:“自古昏君多贤臣啊——我呀,只求个安稳~”
老仙君感慨万千:“你们这群年轻神仙,什么也不知道,也就只有我这样的老臣还记得,这是位公主啊——”声音缓缓的,拖的老长,老长。
阎蓓尔就坐在一旁看着,在帝还休气息的包围下。她眼睛瞪的大大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师父你猜,这么长时间,她会去哪儿?”
帝还休循序渐进道:“你要是想找她玩,会去那里?”他觉得小丫头可能会说天界,“毕竟这个小白眼狼把鬼界当家。”
“殿外。”
“……”
帝还休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会这么直接。酸溜溜的问:“为什么是殿外?”
“不去殿外,难道跑人家寝殿?”
“你不是会翻墙吗?”
阎蓓尔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你只翻帝君殿的墙?”
“……”阎蓓尔冲他使了个眼色,不置可否。
帝还休直接了当的说:“她去了妖界。”
头发乱糟糟的小丫头歪着头看他。她看着完美的侧脸想:“怎么总感觉师父本来是想大讲一番的……呢?”
高位上的帝景天看着她,明显很是诧异。但他沉默不语,像是在等待帝安乐主动解释。
但帝安乐不说,俩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还是旁边一个大帝张了嘴,声音尽量放的和蔼可亲。可能是用力过度反而变得油腻腻的:“诶呦回家了还行什么礼呢?快起来快起来!这两个月来都没有见过公主,是去了哪里修炼啊?”
帝安乐没有起身,僵硬的呆在原地。但应了他的话:
“没有修炼,我去了妖界。”
去了……妖界?
很是平淡的一句话,到了在场各位耳里却变得振聋发聩。天界公主在妖界住了两个多月?诸位神仙皆是一脸震惊,除了帝君。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风轻云淡。仿佛世间没有能让他动容的事物。
帝景天准备喝茶的手顿下,温热的茶水洒落在他手上,右手被烫的再次抖了抖,更加拿不稳了。
那大帝准备去扶帝安乐的手僵在空中,扶起来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尴尬又牵强的用那手抚了抚从颈肩垂落在身前的头发上。
阎蓓尔看着自家师父,目光从惊讶到佩服。
帝景天接过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边跟审犯人一样威严道:“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去?”这好像就是自家闺女深夜跟狗男人私奔,第二天被逮回来的样子。
昂对,这好像要更严重些。
这两个问题帝安乐一个都不答,只简明说了句话,声音还是不温不火的,但相处久了的人明白,她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阎蓓尔明白她的心情,一个人忍多了,面对同样的事情时就会选择沉默。就跟习惯了没什么两样。
她说的是:“跟妖界太子一起去的。”
尤其是“一起”两个字,极轻又极重。她虽然没有回答,但好像又回答的彻底。
这句话落地,四下竟安静无声。这话不摆明了跟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男人回家了吗?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啊!
高位之人终于忍不住了。“谁让你去的!你还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
说着,帝景天就把那杯惹他生气的杯子扔向了惹他生气的帝安乐。
或许是年纪大了,他的手在扔杯子的那一刻,微不可见的抖了下。清脆的声音在帝安乐腿边发出,别人不知,但她明白。
她明白:“如果不是偏了这一点,那杯子会砸在我头上。”
“就算你私自去了妖界,为何不来跟父皇说一声?”
帝安乐也终于忍耐不了了。心中冷哼道:“为什么要来跟你说?说了好让你阻止我吗?”
“你把我嫁出去的时候,不正是在期待这一天吗?怎么?现在觉得我把这些话在天庭里说出来,丢脸了?反悔了?”
阎蓓尔心道:“这何止是不正经?分明就是很不正经!”
“帝安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