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事,魇宫。
泠暮烟难得是穿着一身偏有几分雪色,色调虽是单一,但是却更加无法掩盖其布料绸缎的上乘,做工的精细精湛的华服,上面隐隐可见的银色暗纹,也正是在墙壁点燃的昏暗灯光下,有些静静流淌的意味。她的头发也是披散了下来,就算是整齐地,落在那华服之上,也是有了几分泼墨的意味。
她的皮肤也是极白的,但那也只是白皙盛雪,期间还是带着血色的,不至于跟个死人一般地苍白。
“宫主大人!”等着泠暮烟接近最后一道守卫门的时候,那年轻的女侍卫显然是出了一会儿神,还是险些要睡着的那种。也是在昏昏欲睡间依稀窥见了泠暮烟的身影,瞬间吓得一个哆嗦,瞌睡虫全飞跑了,意识瞬间就彻底得恢复了清明。
“嗯。”泠暮烟看了看那年轻的女侍卫,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向一边放着的一两盏油灯走去。
她都是这魇宫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宫主了,在常年练习占卜术的情况下,就连看人挑人选人的眼光都毒辣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别说就只是这只需要费一点点小小的细致入微的注意力的问题了,哪里又看不出刚刚那女侍卫的魂不守舍。
但是这天到底是比较特殊的一天,泠暮烟不愿意去过多地计较些这些,来毁了她剩下一整天的心情,便没有多言,也没有指责。
女侍卫自己本人虽说对泠暮烟没有多少了解,但是传闻总归是听过不少的,她还是不信泠暮烟就真得没有发现她刚刚的渎职,便很是紧张地跟紧着泠暮烟,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摆弄那展都很是老旧了的提灯。
“念你初犯,下不为例,”等泠暮烟将灯完全收整好后,才冷言吩咐道,“在此之后才,除非是事出紧急或者携带令牌的人,不得跨入此门半步。”
“是!”女侍卫数不尽便是如蒙大赦了一般,人也是瞬间从刚刚的那种半死不活中挣脱出来了。
“还有,之后我会安排每道门有两人共同把守。”泠暮烟手上地动作微微一凝后,又不充了一句。她也是可以理解,这女侍卫会想睡觉,不过是因为这儿只有她自己,太无聊了,再加上视线昏暗空气潮湿陈旧。
主要是泠暮烟还是担心是以后会出什么问题。
“多谢宫主!”年轻女侍卫的语气中倒是有了不少如蒙大赦的味道。泠暮烟就完全当是没有听出了。
那展提灯外面的罩子已经有了裂纹,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寂静和泠暮烟那极好的听力和嗅觉,不难听到噼里啪啦火舌攒动的声音,和煤油燃烧着的的气息。
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情况下的这种声音和气息,但是泠暮烟却很是受用,仿佛这些东西就给了她多少心灵上的慰藉一样。
泠暮烟就只是掌着灯,微垂着眸子,顺着这些青石台阶一直向下走,直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阴湿,光线越来越昏暗,火光越来越稀少,到那青石台阶换位了有些潮湿的黄泥路,泠暮烟才知道自己终于到了。
到了魔宫。
她将提灯放下后,拿了随身带的一火折子取了火,点燃了周遭的几盏壁灯,那很是在里面阴暗处的,依稀可见是个长方体轮廓的存在。
而泠暮烟也正打着火折子,往那长方体轮廓一步步地走去。她离得越近,就越显现出了那物本来的模样。
那是一口立着的棺材,还是一口水晶棺材。
棺材采用的水晶也无疑都是上好的,因为少见些棉絮,透光性很强。但因为此地的寒冷和光线的昏暗,再加上本身水晶就会的折射,就只能依稀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男子。
并且如果仔细来看,还会发现,这水晶棺材上刻印着大量的符文,甚至能与棺材下地上半径半米内画出的法阵相接连。
“我又来看你了,”泠暮烟临着水晶棺材站住了,她伸手似乎是想抚摸下这棺材的盖部,但是想到了冰封用的法阵,指尖就在要触及到的一瞬间收了回来,“你这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冷啊。”
说这话的时候,泠暮烟微垂着的眸子里,分明满满地都是些温柔。到底是这里面的是她的爱人,是她心尖的血。
“但是不用怕,”泠暮烟继续喃喃道,似乎是对水晶棺材里的人倾诉,又似乎只是想要靠自言自语来得到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感,“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活过来的……对,就是活过来,活生生的那种……会笑,会伤心,会生气……”
泠暮烟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在乎那棺中人根本就不会给予回应,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但她说得这些话也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因为她知道,只要将那四把灵剑集齐,召唤出涅盘,她就可以真得复活了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天人相隔。
泠暮烟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是戛然而止了,她的视线也不再紧黏在那口棺材上,一副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和那一具尸体的样子,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她来的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之处。
“宫主大人!”来得是一青衣女子,有着一头散下估计都在腰部以下的长发。但那三千青丝,到底是用发簪规规矩矩地整理齐了。
青衣女子步调上虽是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些太过于急促,步伐就显得太过于凌乱,不像是练过功法的人走出来的。
“早便与你说过,忌心燥。”泠暮烟微微皱眉,有些不满道。眼前的这青衣女子,也算是她一手调教到大的。可以说是什么都好,就是心理素质太差,心易乱,易燥。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评价。
“知道啦,不会有下次了。”青衣女子闻言也是悄悄吐了吐舌头,似乎是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就连答复给人感觉也都是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完全是脱口而出的了,丝毫感觉不到是发自内心而言的。
不过她也是很懂分寸的,就比如,她虽然在单独与泠暮烟相处的时候不会行礼,但还是会主动离那口棺材远远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泠暮烟显然也是不想再在无关的事情上继续废话下去了,直接单刀直入进入了话题。
“哦,是这样的,”青衣女子眨了眨眼睛,语速极快道,“下面的人传话说,如今已经有了玄武若虚的下落。他们找不到您,就只好来拜托我了。”
“我知道,你就……”也许是因为青衣女子将话说得有些太快了,再加上泠暮烟可能走了些许的神,她最开始竟然都没有抓住这话中的关键。也是她都将话说到一般地时候,才猛然警觉青衣女子究竟说了什么天大发消息。
“什么?你刚刚说,那有玄武若虚的下落了?”泠暮烟难得有这么激动,“它在哪!”
“据下面的线人所说,是在一女子手里,”青衣女子想了想,还是把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好像还是在那许家逃婚离家出走了的大小姐身上……”
“笑话,那种人又怎么配有玄武若虚这样的存在……”泠暮烟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就是到了不少森然的寒意,简直就跟周围的空气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了。虽说说是笑话,但是现在在场的两个,没有一个想笑的。
一个是愤恨的,一个是冷的。
“她有没有滴血认主?”泠暮烟冷静下来了些许后,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在她看来,如果许秋濯不知道那把剑的来历,没有滴血认主,那一切都很好说。
先不说用“正规”些的手段拿些上好的兵器或者多少银两去换去,就是用些下作的勾当,也是完全可以偷偷地将剑打包换走的,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似乎是已经滴血认主了,因为有消息源称,玄武若虚的人形已经出现了。”虽然知道泠暮烟想要的是另一个答案,但是青衣女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话了。毕竟在被当撒气筒出一顿的气,和虚报了事情导致掉了脑袋,这两者相比,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
“那便这样吧。”泠暮烟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如青衣女子多想那般大发雷霆,但是她平稳的声音里森寒却未减少丝毫,“滴血认主了又如何,若主死了,曾经的契约便也不再成立。”
青衣女子闻言便是一愣,她只是在想希望泠暮烟不是想让他们去刺杀许秋濯——到底她是许家人,手上还有玄武若虚。
“区区一个许家,还不足为惧,更何况还是出逃导致家族颜面尽损的逆女,”泠暮烟似乎是做了些解释,“凌月,你这便去安排人,尽快取得她的人头。那把剑,我要定了。”
青衣女子苦笑了下,应了声是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泠暮烟继续跟那棺材一起,絮絮地说了大半个时辰,又静坐了许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