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百花早已凋零。也许是邻近猴子山的缘故,梅家大院的秋天来的有点儿晚。赏花亭旁,尽是散落一地的花瓣。萧落雪坐在亭子里,望着这满地的花瓣,竟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从王妈那儿出来后,萧落雪的心情格外的郁闷。她慢吞吞的四处游荡着,想着心事。她很清楚,现在的王妈是不会骗她、害她的。那么,梅清文真的有问题么?萧落雪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想来,梅清文的确有着许多奇怪的举止,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萧落雪摸着怀里的金龙令牌。想起梅清文那晚说的话。萧落雪很难相信,那眼神、那气息都是假装的,都是骗人的。
赏花亭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萧落雪坐在这儿,静静的想着梅清文的好。她认为:王妈只是因为怕梅清文来寻仇,恶意的想伤害自己,所以才如此的忌讳他。只要证明梅清文是真的爱她的。王妈肯定不会再有这些奇怪的想法了。
想到这儿,萧落雪的心情大好。她看到不知名的树上还有几枝花开的正艳,就站起来想要折下来带回去插在花瓶里养着。
这梅家大院太死气沉沉的了,只有这花草树木才能增加点儿生气。至可惜,树太高了,她怎么都够不着。
正当她打算放弃,准备空着手打道回府的时候。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再一看,那黑影已经折下花枝稳稳的落在萧落雪的面前了。
“给你!”梅若寒似乎不太乐意说话,而且他的声音总是冰冷冷的,似乎不太习惯和人交流似的。
“呃……谢谢!”萧落雪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这应该不算是招惹吧?萧落雪小声地嘀咕着。
“什么?”梅若寒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什么’?”萧落雪满头雾水,心虚的想:“这么低他都能听到啊?”
梅若寒不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萧落雪。萧落雪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思考:他到底要干吗啊?无奈梅若寒一声不吭。萧落雪也不敢随便乱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走到萧落雪的房间门口。
“呃……我到了!”萧落雪停住脚步,向梅若寒福了一福就要进屋。梅若寒忽然扳住萧落雪的肩膀,冰冷的双唇温柔的贴上来,与萧落雪的舌尖缠绵着。
“你……呜……”萧落雪被紧紧地禁锢在梅若寒的臂弯里,几经挣扎都挣脱不得。萧落雪又惊又怕,泪水泛滥,终于蔓延到脸上。
“你哭了?”梅若寒惊奇的看着萧落雪,轻轻吻着她的泪,“你的泪真咸。看来你平时肯定很坚强。”
“你……你混蛋!”萧落雪又羞又怒的狠狠地甩了梅若寒一巴掌。梅若寒竟不闪也不躲,硬生生地挨了萧落雪的这一巴掌。梅若寒的双眼毫无温度的盯着萧落雪。
这下,萧落雪反而有些怕了。她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梅若寒,声音发颤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梅若寒一言不发的向前逼近,直到把萧落雪逼得抵在墙上,才开口说:“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打我!”他伸出手,轻轻地替萧落雪抹掉脸上的泪痕说:“所以,我赖定你了。你以后,也只能为我哭泣!知道么?”梅若寒直接用命令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萧落雪抬起右手,害怕得说:“可是,我已经嫁给你大哥了。我戴上了他送我的戒指。”
“很简单。”梅若寒伸手从萧落雪的手上取下戒指,紧紧地捏在手里。再次摊开手时,梅若寒的手里只剩下一颗蓝宝石和一小撮败的的粉末。梅若寒竟单手将戒指捏了个粉碎。
“你……”萧落雪又急又气,却怕惹出是非来而不敢说话。王妈先前跟她说的话还余音绕梁呢!她怎么敢违背。
“这不就的了么!”梅若寒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萧落雪的手里,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再以某人为借口的话,我不介意将他做同样的处理。”说完,他腾空而起,越过房脊,消失在天空里。
萧落雪看着手中的戒指粉末,受到惊吓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临近中午了,梅清文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萧落雪手里还拿着几枝花,双目无神的坐在桌子旁边。“怎么了,落雪?”梅清文走到萧落雪的身边坐下来。
“啊?”萧落雪看到梅清文眼睛里才恢复了光芒。“清文你回来了!”萧落雪欢快的说。
目光扫过手里的花枝,萧落雪不禁又想起了梅若寒,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真的会伤害梅清文么?
“落雪,怎么又发呆了,嗯?”梅清文笑着说:“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么?”
“啊!不是”萧落雪反应过来说:“我刚才在外面折了几枝花,想插在房间里。可能是摘花的时候被风吹着了。没事的。”
“那就好。”梅清文笑笑说:“那你快点换衣服我们好出发吧!”
见萧落雪一头雾水的样子,梅清文笑着说:“梅老太太不是说了么,今天中午要介绍九叔公的儿子给我们认识。听说他叫梅若寒,武功高强,很是了得呢!我们不妨多跟他熟悉熟悉,说不定以后会有帮助呢!”
梅清文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萧落雪确实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了。看来,刚刚瞒着梅清文是对的。不然,让清文知道了,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梳妆镜前,萧落雪心事重重的描眉画线,对镜贴花,丝毫没有注意到:戒指上那颗蓝宝石无意中从荷包里露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恰好滚落到梅清文的脚边。
梅清文微微诧异的捡起,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正在梳妆的萧落雪,下意识的藏在了袖子里。等萧落雪回过头来时,梅清文的脸上早已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萧落雪默默地换好衣服,跟着梅清文走向大厅。一路上,梅清文心情不错的和萧落雪说笑着。萧落雪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她有一种预感:从今以后,他们平静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席间,梅老太太一直不停的给梅清文说好话,有意让梅清文与梅若寒多交流。而梅若寒却总是一副冷冰冰,不愿搭理人的模样。就算偶尔想梅清文瞥那么一眼,眼神里也藏着深深的寒意。
梅清文常常是被他看得一楞一楞的,心想:“这人怎么这样。”
直到梅老太太终于停止了聒噪,梅若寒才冷冷的冒出一句:“梅老太太、清远少爷,我父亲在我临行之前要我转告二位。梅家大院宝藏的继承人有变!”
“什么?”梅老太太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难不成你们侧枝也敢来分一杯羹?”梅老太太重重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精明的眼睛里闪着残忍的光。
梅清文的脸色当然也不好看,只是,这时候他不能表现的很在乎。否则,他的一切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老夫人你误会了。”梅若寒依旧冰冷的说道:“家父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父似乎找到了比梅清远更适合的人选。我父亲有权利选定一位继承者。”
“当然……”梅若寒对着脸色铁青的梅老太太说:“老夫人也有权利否决。如果老夫人有疑问的话,直接去看族谱吧!”
“你……”梅老太太怒火中烧,但梅若寒句句是理,她反驳不得,就把话头一转,反问道:“这是当然,只是不知道九叔公选了什么人呢?”
“五天后,我父亲会带那人来的。到那时你们自会清楚。”梅若寒说着,无意间瞥了一眼萧落雪。萧落雪被梅若寒的眼神吸引住了。她突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梅若寒的气质沉淀成这样。
梅若寒的一瞥、萧落雪的关注,都被梅清文看到了眼里,记到了心里。
一顿饭就这么在尴尬与沉闷的气氛中吃完了。
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过程的话,那就是所有人眼看着饭菜凉透了,就结束了。
梅若寒从始至终没有拿起过筷子。梅老太太和梅清文因为装满了心事,都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王妈则是一直是不上桌,只是在一旁伺候的。至于萧落雪,在这么压抑的气氛下又怎么吃得下。
饭后,众人都作鸟兽散。萧落雪本欲帮着王妈收拾一下桌子,却因为要隐瞒身份而放弃了。她老老实实的跟在梅清文的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梅清文突然停住了身子。
萧落雪抬头一看,却见到梅若寒站在门口,冰一样的目光看过来。
“你有事么?”梅清文颇为不爽的问。梅若寒则是深深的看了萧落雪一眼,转身走了。
“真是有病!”梅清文狠狠地骂道。萧落雪抬头,正好看见梅清文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在饭桌上,梅清文一直忍耐着,现在终于爆发出来了。他果然把这宝藏看的比其他的事情重要。萧落雪在心里幽幽的叹息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不爱财的人么?
“我们走!”梅清文粗鲁的拉着萧落雪的手怒气冲冲的往前走。“清文你慢点,你弄疼我了!”萧落雪迈着小碎步,着急地说。梅清文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只管迈着大步朝前走,丝毫不顾及萧落雪的喊叫。
萧落雪见梅清文在气头上,不想再招惹他生气,只好忍耐着。梅清文拉着萧落雪一路怒气冲冲的走到房里,甩开萧落雪的手。关紧房门后,回过头来略带怒气的盯着萧落雪。
那眼神,让萧落雪的心猛地一颤。她揉着被梅清文弄疼得胳膊,不敢言语。
“落雪,你过来。”梅清文的声音似乎是湖中的冰水,平静下带着尖锐的刺。萧落雪有些犹豫的走到梅清文的面前,胆小的不太敢看梅清文那铁青的脸。
梅清文一把抓住萧落雪的手,举起来问:“戒指呢?”“呃……我怕弄坏了就好好的收起来了。再说……万一让梅老太太看见也不好解释啊。”萧落雪勉强的找着理由,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那好,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梅清文滴水不漏。
“为什么啊?”萧落雪佯装生气说:“清文,难道你怕我弄坏了不成?戒指既然送给我了。我自会好好保管的!”萧落雪实在是底气不足,就转过身子,不看梅清文。
“是么?”梅清文气呼呼的扳过萧落雪,举起手中的那颗蓝宝石,吼道:“那这是什么?恩!”梅清文将蓝宝石摔在桌子上,恨恨的望着萧落雪。
“这……”萧落雪万万想不到蓝宝石会到了梅清文的手里。这下,她在也没招可支了。清文,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弄坏戒指的,我……”萧落雪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行!那你告诉我,你和那个梅若寒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清文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落雪是满头雾水。
“在餐桌上,你们眉目传情还不够么?还有,梅若寒口中的更好的继承人不就是你么?”
梅清文彻底撕破温和的面孔,“看来你们早就合计好了吧!真厉害啊!梅家大小姐!我恭喜你了!”梅清文怒气冲冲的扭过头去。
“你……你真是无理取闹!”萧落雪也生气了。“你是在怀疑我么?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笔宝藏!我更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获得继承的权利!”
萧落雪气呼呼的说:“说到底,你还是关心那笔宝藏是吧?除了钱你的眼里还有什么?我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萧落雪气愤地流下泪来。她哭着说:也许是我错了。我根本不应该那么的相信你!”她泪流满面地拉开房门,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梅清文虚脱似的坐在桌子上,恨恨的爬了一下桌子。你这是怎么了?原本不是只想利用她么?为什么看到她和梅若寒眉目传情会气愤?为什么看到她伤心会心疼?
梅清文苦恼的扯了扯头发,现在的他仿佛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在犯了大错之后苦恼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的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