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清秋携着顺苏走在前面,穿过镜湖上的曲折连桥,再经过一个描金绘风的雕绘长廊就到了霁月殿。
正殿放着马蹄莲、栀子等数十盆花卉,小巧精致。
关清秋随意看了看,走进去见博古架上的一尊白玉花瓶,伸出食指一抚而过问道:“旁边都住着谁?”
顺苏道:“沂水殿里的是闻笛小主,然后稍远些便是孙更衣的琴鸣馆,还有就是……”
关清秋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高氏住在古董房那里的素阁。”顺苏道。
关清秋嘴角的弧度微冷:“原来是她,我当是什么呢?”
“小主要不要防范些,高氏虽说失宠,但是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心思手段都不一般,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啊。”顺苏有几分担忧。
关清秋点了点头。
没多久,皇贵妃来邀她游园,关清秋想着闻笛在附近,几人一同去了。
这时候月苑的花开得旖旎繁茂,众人看惯了御花园的各色奇珍异草,甚少看见珠兰、牵牛等花卉,反而一时驻足,留恋不已。关清秋看见淑妃与容妃在前面说话,便和皇贵妃闻笛在一旁看着水中红鲤跃动。
淑妃和孙更衣正坐在八角小亭中品茗,正背对着她们,两人似在说笑。
淑妃笑的用袖子掩住了口:“妹妹真是风趣。”
孙更衣笑道:“姐姐知道吗,圣上已经很久未踏足紫台宫了,连带着身边的陆氏都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嫔妾以为,这可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闻笛身边的琉璃听着不像话,重重“咳”了一声,亭子里的两人这才发现几位都站在不远处。
淑妃依旧是往日的温婉样子,起身道:“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目光从湖中转向她,温言道:“淑妃如今是有孕的人,不必计较这些虚礼了。”
孙更衣见淑妃都行了礼,也道:“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文美人和上官容华请安。”
皇贵妃淡淡道:“起来吧。”
孙更衣起身后也不畏惧她们,像没事人一样。
“这里的景色与宫中大不一样,没有高高的围墙,看得人心里也舒坦些。”
她随手折了一枝花,轻轻揉碎了,任粘腻的花汁留在指间,看了眼关清秋:“时过境迁,到不止些花儿草儿,连人也是一样的。”
闻笛见她们话中指着关清秋,心中不忿,只是她一贯温柔性子,不怎么与人争执,只是不满的看了眼孙更衣。
孙更衣微眯了双眼,对闻笛道:“文美人,你说是吧?”
闻笛道:“你——”她脸色微微涨红,又不知道如何回应。
关清秋在旁边冷眼看着,此时上前一步拂过花枝,看似无意道:“更衣说的有道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本来就是寻常事,人自然也是这样。”
孙更衣脸上有丝得意之色,她突然问道:“更衣知道什么是蜉蝣吗?”
关清秋不待她答:“是一种在水中的小虫子,小的时候都生活在水中,一待就是半年到一年,长大后能飞了,寿命却只有一到两天。朝生暮死。”
关清秋加重了‘死’字,孙更衣有些不自在,道:“容华说这些干什么?”
“做人不在乎长短和起伏,昙花一现也罢,绚烂过就够了,不像有些人。”关清秋看着亭子一角翘起的飞檐,目光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