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过继到端王府之前,和端阳长公主一起养在生母杨太妃身边,杨太妃原来有个侄女儿,特别受宠,谁知就在选亲事的当头儿,太后家的侄儿挂着一个荷包招摇过市,被认出是那姑娘的针线……”
“圣上本想赐婚,没想到那姑娘是个烈性的,一头撞死在了太后的宫门上,杨太妃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噩耗,觉得对不起兄长,不到半个月便郁郁而终。”
月檀这话叫其他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岳嬷嬷问:“县主,您的意思是,这披风能被老管家偷出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他们是想交给龚家人,想叫您下嫁龚家?”
燕意眼睛睁得老大,那龚俊山是个什么好人,这段时间早就暗中调查出来了,不仅喜欢沾花捻草,还没有什么本事,就连功名都是郡主买来的!
“不然呢?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应该就是龚家姑娘露出去的,是不是他们主导的,现在还不敢肯定,但他们肯定没和老管家说清楚,不然绝不会叫柳意她哥截了胡。”
岳嬷嬷分析了半天,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月檀想起她送过去的东西里面,除了衣裳还有酒,有些担心的问:“那些酒,没问题吧?”入口的东西,更叫人担心。
蔷薇笑了笑:“县主安心,都查过了,绝不会再叫人钻了空子!”
月檀这才放下心来。
她这边放下了心,但龚家那边却提着心,提了好几天。
原来,他们借着郡主的关系,和老管家那边搭了线,这才偷出来一件月檀亲手做的披风出来,没想到那老管家贪财,转手就卖了个更好的价格。
龚俊山担心了好几天,就怕别人抱着披风过来闹事,到嘴的鸭子平白飞了,等后来看根本没人过来,这才送了一口气。
警报解除,他又开始了一天三趟的往康逸院跑,还敢涎着脸,凑上来笑:“表妹这手针线活真是赏心悦目,不像昙儿,一点针线活都不会做,弄得我连个荷包都没有拿得出手的。”
那眼睛直勾勾的,叫月檀恶心的够呛。
她忍着恶心,将手边梅花样式的点心盘子往龚俊山那边推了推,“表哥早饭没吃,赶紧吃点糕垫垫肚子吧。”
盘子上荷花酥、桂花糕、梅花饺等等五彩缤纷的糕点应有尽有,香甜的味道叫龚俊山肚子一叫。
他欣然答应下来,也不客气,立刻上手捏起两个水红色如荷花绽放的荷花酥来,一面往嘴里塞,一面笑道:“就连表妹院里的点心都这么香甜……好吃。”
月檀笑笑,等他吃完了,这才借口要处理事情,将龚俊山赶了出去。
龚俊山有些怔忪的从康逸院里出来,心中狠骂了月檀太端架子,却不敢太过放肆,去了崔曜莹院里寻求安慰。
崔曜莹皱着眉头打量他,没好气的骂道:“表哥你没事就不用去温书,哪怕摆个样子也好,你这幅样子,谁信你是要科举的?”
龚俊山上前作揖请安,嘴里说了好几句好话,这才将崔曜莹哄住。
崔曜莹听了奉承话,脸色变得好了许多:“厅上坐,上茶。”
龚俊山笑嘻嘻的跟着进了屋子,他方才吃点心被噎着了,见了茶忙捧起来就喝,心中暗想:这郡主可比县主好哄多了,若是能把郡主娶回家,谁耐烦娶个庶女,还是个在寺庙里长大的尼姑庶女。
谁知,这茶水刚入口,肚中就叽里咕噜的一阵乱响,“噗噗”几个臭屁,“嘟啦”一下子都泻了出来。
椅子上、地上……
崔曜莹才看了一眼,就赶忙撇过头去,险些恶心吐了,逃命一般奔了出去。
她站在院里,时不时干呕一下,连声喊来院里的丫鬟婆子:“快去,叫上几个手上有力气的婆子来,把人给龚家送回去,呕……”
院里的婆子以为是个轻松的活计,连忙叫上了四五个干粗活的婆娘,结果大家进厅一看,都连连摆手,嫌弃脏污,不肯奉令。
崔曜莹远远的躲在外头,高声说会加赏钱,给出了每人足足一吊大钱,那几个婆子方才愿意了。
她回房洗手换过衣裳,隔着窗子吩咐紫儿:“再赏她们一吊钱,叫她们搀着出去时,后面跟着两个,立刻把脏了的道路收拾了!走偏僻的路,别让外人看见了。”
紫儿捏着鼻子,将打头的婆子招来,如此这般吩咐,这婆子就明白了。
那头,龚俊山后肚子里绞疼的厉害,直到通泻出来了,才好些儿。
他臊得脸色通红,想央求崔曜莹让他先更衣洗漱一番,谁知还未开口,几个婆子就闯了进来,像打量什么肮脏东西一般,看了一回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又进来了,都用手帕子汗巾子缠住口鼻,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凶神恶煞的架起龚俊山的胳膊,就往出走。
龚俊山又臊又慌,偏偏泻的脱了力,就这样被俩婆子夹着,直直的出了院子。
身后,紫儿大声呼喝:“那厅里的地毯,并那一对太师椅,那小几、盖碗、果盘都不要了,快拿出去扔了,别污了郡主的眼!赶紧打水洗地,里头外头都洗干净了!还有,去把那尊狮子踩绣球的三足大铜香炉抬出来,在除秽的香里面再搁点了驱味儿的……”
龚俊山羞愤欲死,却浑身无力,挣脱不开,只得用袖子掩了脸,心里盼着赶快到家。
虽然,这一路上,婆子们都是靠着墙根走,没有遇到几个人,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到了家门口,他额上青筋迸出,脸胀得紫红,不知哪里来一股子气劲,自己把门拍开,谁知道一个没站住,被脚底的秽物一滑,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在门扉上,咚的好大一声。
龚俊山闹的这一出,可是把一府里下人们都给乐坏了,恼得龚舅妈狠狠的打了他一顿,未曾伤到根基,不过五六日就已经好了,只是脸上过不去,躲在屋里不出去。
他生恐母亲威逼,出去了任人取笑,便装的跟真的一样,每日神疲气短,眼底乌青,倒叫龚舅妈后悔打重了他,连忙请医开了药。
那些大夫把了脉,除了不节制有些虚亏之外,没有其他病症,就开了些补益的疗方给他,他吃了几日,内里比往日健壮了许多,心里头的花花苗子就更多了。
若是往日,瑞儿早就腻上来了,这几日却老老实实的做针线,一点也不搭理龚俊山的撩拨,让他心中的不满积累的越来越多,一觉醒来,被褥上一片冰凉。
寿儿早上收拾床榻,发现了这个,稍一愣神,心下大喜,她千方百计地的把人都遣派出去,故意问道:“少爷你昨晚梦见什么故事了?哪里流出来的脏东西?”
寿儿生的本就灵巧,见瑞儿十分招龚俊山喜欢,便刻意学着瑞儿的样子,扮相乃至行动之间,很有一股妖娆妩媚的味道。
她这番苦心并未白费,终于是得偿所愿了,两人关了房门,行那云雨之事。
只是寿儿并不知道,她这边得偿所愿了,却被瑞儿听了壁角。
瑞儿方才就觉得寿儿怪怪的,往常都是瑞儿打发人,今儿寿儿也开始打发人了,便在外头转了一圈儿,又悄悄回转过来,藏在外窗底下偷听。
她听着里头声音不对,紫涨了脸,险些叫出声来,捂着自己的嘴,偷偷从墙根下出去,才狠狠的唾了一口。
“整日装的跟个正经人似的,说自己粗粗笨笨,谁想竟是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精!”
瑞儿又羞又气,羞是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那个狐狸精,气是龚俊山如此不知羞,那么随便的就和那浪蹄子搅和到一起了,平白污了她的耳朵。
她心里有些气不过,招招手,叫来一个粗使的丫鬟,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粗使丫鬟心里也是个没成算的,直接就那么莽莽撞撞的跑进了龚俊山的屋里,她见外屋静悄悄的,里头倒有些声响,便直接推开门去……
“啊!”
若是换做个有点年纪、见识的妇人,都知道这种时候最忌讳惊吓,偏生这是个不知事的小丫鬟。
她把喉咙叫破了不打紧,可却让龚俊山受了大惊吓。
此时,院中几乎无人,唯有龚俊山的奶嬷嬷被引了进来,她见寿儿手忙脚乱的穿衣裳,龚俊山虽盖着被子,可地下却散着衣裳,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一巴掌将那个叫唤的粗实丫鬟打了个倒仰,又扭过头对着寿儿骂道:“不要脸的小妇,怪我看错了人,若是少爷有个好歹,你也不用活了!”
寿儿这才发现,龚俊山有些怔怔的,眼都直了,她都快吓死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推了他一下。
谁知,这一推,龚俊山不仅没反应,连口涎都从嘴角漏了下来,把奶嬷嬷吓个半死,冲上去就将寿儿拉下了床。
这奶嬷嬷能上了年纪,还不曾被挤兑的告老解事,颇受龚舅妈器重,就知身上是有几分见识见地的。
她当即就把那小丫鬟和寿儿一起推到侧间里,恨道:“你们两个若再叫唤,闹大了把人惹来,我管保回了夫人,让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说完,她就用地上的汗巾子,把门从外头系上,又给龚俊山盖好棉被,冲出门去找龚舅妈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