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石缸，越清冬每天中午都回去换水的那个石缸。
现在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两只鱼自从他们买来之后就不断地打转儿，就像是永动机一般。
然而此刻它们却停了下来，像是两只寻常人家的金鱼，正优哉游哉地在水里晃悠。
盯——
越清冬和酆七灰趴在石缸旁边盯着那两只金鱼半天，也再没看见这两只鱼之前神奇的样子。
“奶奶把这两只鱼交给我们该不会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来看你吧！”
酆七灰最终得到了这个结论。
毕竟他们已经这样爬着一个时辰了，腰很酸的啊！虽然说酆七灰在过程中偷瞄了好几次越清冬，但是摇曳汇算的啊！
“可能吧。”
越清冬放弃了研究，她的腰也很酸。
他们刚刚不仅盯着鱼，还做了很多方法，比如喂食，用干净的筷子搅拌，吹气，甚至加热，那两条鱼都像是睡着了，只是睁着眼珠发呆。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还有晚饭没做。“
越清冬朝小灰笑了笑，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去做晚饭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也是，他已经劳累了一天了，下午回来还和自己研究金鱼，他该睡会了。
越清冬帮他脱下最外面的袍子，又帮他卸下了头冠，乌色的头发细软地铺在新绿的床单上，看起来就像是天边云彩纺出的锦丝。
酆七灰睡觉的样子很乖巧，完全没有他醒来时常常表现出来十分讨人厌的样子。
可能那双眼睛在闭上了之后，他这个人的童稚和纯正才会显露出来吧。
他五官不算太过深刻，但是很对称也很中正，他的眼睛不大，眉毛也不浓密，这让他看上算是清秀，而又圆融，他的嘴唇很薄，但是他说话并不刻薄。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烟雾，虽然看上去甚至是摸上去都什么也没有，但是越清冬沉浸在其中的时候，却能感受到最大的庇护。
他相信自己，他把自己的全部交托给了自己，他会告诉自己事情的全部。
他会把他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一只幼猫，朝着自己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酆七灰睡觉是会流口水的，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酆七灰也是会放屁的，越清冬还记一次在做糕点的时候，他放了一个屁。
然后对方没有一点掩饰，虽然脸是红的，但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在场的阿猫和自己，是他放的屁。
然后，他也是第一时间打开了窗户。
再后来，越清冬也不勉强自己不在别人面前放屁了，其实，阿猫他们早就和自己很熟悉了。
但是，只是在酆七灰来了之后，越清冬才把自己真正打开的。
黄昏中，越清冬小心地把对方的口水擦去然后就这样静默地坐在对方的床头。
其实他们一共也就相处了半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对方相处的时候，越清冬只觉得很轻松。
不用伪装的感觉很好，这让她也很松懈，在春熙镇的那次也是，在酆都这些天里也是。
她期望着能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脸，这种心情就和酆七灰的五官一样。
有些寡淡，并不浓重，就像是细水那般，涓涓长流，这种感情很奇妙，他们就像是在更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越是相处，这种感觉就更加真实。
黄昏的天空是昏黄而凝重的，就像是不同颜料恣意涂抹在了花纸之上，这是越清冬第一次忘记了烧饭。
阿猫从门缝里偷瞄的时候，发现那样祥和的一幕。
越清冬的眼神就像是世上最慈悲的神女，而她注视的地方则是一直追寻着她足迹的信徒。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对方的虔信足以传递出来。
就像是雨水会落在地上，江河会注入大海那样，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