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地得到楚宁的好感,薛四月不知道是喜还是悲,被楚宁拖了一路后,她终于忍却不住,问询:“楚宁姑娘,我听说你很喜欢你表哥是不是?”
楚宁面色顿时一红,搅着帕子嘀咕道:“但是他啊,一直惦记着那个薛四月,我虽然喜欢他,但也不能强人所难,让他喜欢我吧。”
薛四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楚宁什么时候这样善解人意了?要是从前她能这般的话,那自己与楚卫之间该少多少周折啊。
薛四月心下暗叹,忽地得了对方的一句问:“你年纪这么小,应该还没成婚吧。”
薛四月敏锐地觉察到什么,悄悄从楚宁手中抽出手,讪讪地笑道:“楚宁,我这次来是谈正经事的,没有考虑婚事一类的。不知姑娘这样问,是想要……”
楚宁咬紧了唇,脸立刻绯红起来,开门见山地问:“你果然没有,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果然!薛四月干笑数声,绕开楚宁,悄悄地向前跑去。这个楚宁,是有八九是看自己此刻比他那个顽固的表哥好看了,这才动了追求的心思。可我毕竟是女的啊,再有我喜欢的是楚卫,又不是……
念于此,薛四月又是一声重叹,趁着楚宁没追过来,急忙赶到楚卫的饭堂,和他尽快地把这件事谈妥为妙。
“楚公子,我来了。”气喘吁吁地坐下,薛四月红着一张脸望定楚卫,“不好意思,久等了。”又见楚卫的脸色很白,不觉担心道,“楚公子有没有用我开那个药方?我怎么看你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一旁的小黑不屑地嘲讽道:“病要是用看就能看出来的话,那药庐就不会这么忙了,大夫直接看一眼就可以开药方了。”
薛四月挠了挠头,对于这个对谁都怀疑一番的小黑十分无语,可想起之前楚卫那个身份,又觉得小黑无论怎样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薛四月摩挲着手指节,把楚卫看了一番,又轻声道,“现下你家主子相较与我下午见他时,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更坏了。依我看,他一定是又喝了之前那个方子的药了。”
薛四月轻叹一口气,眉间蹙紧道:“我已经说了好几次,那药虽然能治疗心病,但会伤害你家主子的肺部。若是用久了得了肺痨,那就……”
“你再诅咒我家主子!”小黑气得咬紧牙根,再次发起质问,“我主子脸色不过就是白了点,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又不是我家夫人,你说你医术强就这真的强?”
“并非是白了点,而是白了很多。”薛四月走过去,抚住楚卫的脉搏,点点头道,“小黑,你没有学医术,所以不知道肺部管皮毛,若是发病了,那全身上下都是一面苍白这个医理。”说着她挽起楚卫的袖子,示出里面白的异常的皮肤,“喏,你可以看看。然后对比一下,之前你主子的皮肤是什么样的,现下又是什么样的。自然可以得出结论。”
小黑终于噤声了,薛四月提出的证据十分有利,对方想要驳逆都没有法子。
“楚公子,那服药你一定要坚持喝。”薛四月缓缓起身,又坐回到楚卫对面,轻声嘱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等那药煎出来的时候,大可以让我先替你尝尝。等到你确认无害时,再用。”
“不必如此麻烦,我信你。”
薛四月有些错愕,顿了一刻,嘴角浅浅地勾起,她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信任我。我们开始说正经事吧。”
楚卫朝小黑挥了挥手,后者很快拿来七把钥匙,递给薛四月。
“这是我楚府车夫们的钥匙,你要是觉得不够用的话,大可以再来楚府在我这里提车辇。”
薛四月笑着接过那些物什,连连点头:“七个车辇已经彻底够了。”她笑吟吟地点头:“这下子我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你的这个计划我之前听四月说过。她有两个问题,其一便是车辇问题,此难题已解决,其二是……”
“是销路。”薛四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悄悄地看了楚卫一眼,讪讪地笑道,“此事我会想办法的,就不麻烦楚公子了。”对方肯借给她车辇,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对于其他,还是她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吧。
“你解决不了。”楚卫一下子驳逆了他,没有一点子犹豫道,“现下最近的县城就是上扬城,城中私自倒卖粮食是犯法的。”
犯法?薛四月瞪大眼睛,满是不相信,毕竟粮食是人们的刚需,既然是刚需,买卖怎么会是犯法的呢?
“若是农民买卖,倒也不妨事。”楚卫为薛四月碗中盛了一碗汤,又替她吹温,轻声道,“但是你这样大面积的倒卖,一定会给县里卖粮食的商铺一个冲击。他们素来就看不惯外地人来他们那里做生意,所以会报官……”
“东英国国法里面没有一条写着倒卖粮食是犯法的事,难道这里的县官还和国法作对?”
“并非作对,而是官商联盟。”
楚卫淡淡的声音顿时震撼住了薛四月,后者几乎立刻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官商联盟,便是当地县官和那些做生意做得很大的商贾联盟,因着他们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二者掌握着县里的命脉,故一旦联合起来,他们低下的那些百姓们都不得不被他么玩弄于鼓掌之中,便连购买一些生活刚需都受着舆论导向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薛四月抿紧素唇,楚卫抛出的话头已经给她提了个醒,要想在县城中做买卖,必须得好好的和那些商贾县官打好交道,否则一切事情都难成。而除却买粮食的钱,她实在是没有闲钱再去同人打点周转。
薛四月深呼一口气,心下十分焦虑。
“此事我帮你。”楚卫把汤递了过去,目光点了点汤,“你且用,不必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