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路脸色阴沉,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一般,北云彩心里一颤,整个人愣住了,支支吾吾的道,“皇,皇上恕罪,臣,臣妾不是有心的,是这帮奴才拦着臣妾,不让臣妾见了妹妹。”
妹妹?君陌路心里已经明了,这北云彩是来责难宁月锦的。许是心里对北云彩厌恶,君陌路皱着眉头,将厌恶写在了脸上。
这一样子,却让北云彩心里一痛,心中越发对他抱回来的那个女子越发的憎恨,“臣妾听闻今日皇上将妹妹……抱了回来,便想来看看,臣妾虽还未入宫,但毕竟往后还是要跟妹妹一起相处的,便想先来看看,只不过,这几个奴才却说妹妹病了,不让臣妾与妹妹相见。”她这话明里是在责怪那些个奴才,暗里却是在说宁月锦好大的胆子,连她这个先皇册封的皇后都不来拜见。
这不是定了宁月锦的罪!
君陌路深深的看了北云彩一眼,“她的确是病了,如今太医才过来看过,需要静养,你若是无事,便不要整天来皇宫跑。”
“可是……”北云彩根本不想放过这个为难宁月锦的机会,然而,君陌路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公主,这个时辰,你一个未嫁女子还留在这里,是在于理不合。”显然,是想见她打了回去。
北云彩哪里会这么甘心的离开,她方才已经是强压了自己的怒火下来,假装贤良淑德,如今被君陌路这么一说,心里的那些火如同遇到了干草一般,蹭蹭的燃烧了起来,大可有不发不可收拾的样子。
“皇上,这先皇才驾崩了多少日子,妹妹这般便进来怕是不妥,若是朝中大臣知晓,怕是会说了闲话。刚好,臣妾在驿站一个人也是无聊,不如让妹妹去了臣妾的驿站,这样既可静养,又能堵住了这悠悠众口,皇上,您看可好?”
她自以为这般识趣的话君陌路定是会考虑,只要让那个贱女人跟她去了驿站,她大有许多本事,让她不能在见了皇上。
“对谢了公主好意,她的事情朕会处理,来人,将公主送了回去。公主往后是要母仪天下的,怕是北国的礼仪与姜国的礼仪不同,既然如此,朕叫下旨让宫里几个平日里训练礼仪的嬷嬷教了公主礼仪,将来也可少犯些错误。”君陌路望着方才进来的碎片,这个花瓶是他挑选了好久才挑选出来的,样子最为和宁月锦屋子里放着的接近。没想到竟然被她砸了。
若不是她是北国的公主,他恨不得能让人把她砍了,方能解气。
这边北云彩还想说在说些什么,大太监已经走了进来,见到君陌路忙跪下来道,“皇上,宰相大人在御书房,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您。”别人的事情倒是无所谓,可这件事情关系到宁家,他不敢不现在过来请了皇上。
“什么事情?”君陌路坐在上面淡淡的问道,他心里惦记这宁月锦的病情,今晚想守在了这里,等宁月锦醒过来他方能安心。
大太监望了眼北云彩,贴近了些道,“宰相大人道,有人密报宁家主的房内藏有了龙袍,宁家主怕是想谋反取而代之。”
“你说什么?”君陌路猛然站了起来,“摆驾回了御书房。”
金来弹劾宁家的奏折是越来越多,有许多他暗地派人查过,是宁家旁支所为,与宁家本家却是无关,宁望和宁月华在帝都一直安分,如今,宁望像是有察觉般,自愿交出了手中的权利,上书高老返乡,是他一直觉得若是宁望还在朝中,他便是跟宁月锦还有了联系,这般才不批了文书,只是架空了宁望的权利,给了他空头衔。
然……
若是龙袍是真的,那宁家灭族是逃不过,若是宁家满族,宁月锦知晓,怕是也不会独活。这个小女子,将家族放的有多重,他心里亦是清楚。
宁月锦感觉自己躺了许久,里面的梦境像是一张逃不开的网,让她无法挣扎。
君陌路望着她无奈哀伤的眼神,让她有冲动想跑过去抱住他,爷爷在另外一边却像她在招手,一个个影像不停的在她眼前交替冲撞,让她一时间无法控制住自己。
头好痛!
“主子,主子……”突然,她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宁月锦猛然醒了过来,目光有些疑惑的望着青青还有一旁的管事公公。
青青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恭敬的道,“主子,这位是相思居管事的公公,奴婢是皇上派来伺候您的丫鬟,主子叫奴婢青青便好。”
“青青?”是在寝殿那边偷看自己的那个丫鬟。
“嗯,主子既然醒了,便先喝了药,皇上交代了,主子怕见生人又喜静,又不能吹风,让老奴和青青两人贴身照拂,主子放心,这里的人都很守了规矩,平日里无事,是不会来打扰了主子。”管事公公道。
青青已经将要给端了上来,放在她的身侧,“主子若是怕苦,奴婢这里准备了蜜饯儿,主子喝完含几粒便是了。”
“嗯。”宁月锦也没多说,只是这药她也没开口喝,只道,“我无事,这药先放在这里,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想在睡会,若是皇上来了,你们在把我叫了起来。”
御书房,宰相来回踱着步,说是在想事情,其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道,他现在心里极其的乱。
朝廷上人人都在传他与宁望不合,然而他心里是十分欣赏宁望的为人,亦是十分佩服。若非这样,他也不会见到了这张报信的纸条便来了皇宫,而不是过去叫人去找了证据回来,再来见了皇上,这般将宁家的罪证做实。
世家与皇室有着太多说不清楚的联系,尤其是宁家,这个自打姜国出现后便已经存在了的世家,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他后面的背景有多大,你若是以为宁家就是宁月华在当家,那就大错特错,宁月华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家主,宁家后面的事情,怕是连宁月华这个家主都不知道。
他也想私下去问了宁望,只是这国家的事情怎么能跟私人的感情放在了一边。如今,新皇刚登基,姜国局势还不稳定,若是宁家的人真有心夺了皇位,那亦是姜国的一场浩劫,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亦是不能疏忽。
再者,皇上与宁家小姐的感情……诶,弹劾宁家的这般多,皇上却是迟迟不肯动了宁家,宁小姐怕也是一个原因啊,想起那日在太妃寿宴上见过的这个清雅女子,如今却已经上了黄泉,宰相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十分的可惜。
“宰相。君陌路走了进来,见他这般神色,有些疑惑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宰相可是有了证据?“他深邃的眼睛里无数暗涌涌动,不经意的打量着宰相的神色,宰相与宁望的关系,他心里清楚,虽然表面上不合,但私底下宰相对宁望亦是十分佩服,宁望对宰相亦是十分的尊重,所以一听是宰相来送了消息,他下立马走了过来。”
他与宁月华本就是好友,若不是宁月华那日无空,让他装成他的样子去见了宁月锦,他也不会对这个清冷的小女人上了心,宁家却是曲折,里面有多少肮脏的玩意,不说大家都知晓。
他怕的是宁家后面的人造反。然而,身为宁家人,却是要被连坐,到时候,他要怎么面对了宁月锦。
宰相长叹了一口气,将捏在手里的信纸交给了大太监,大太监接过,放到了君陌路的面前,君陌路细细的看了一遍。
宰相眼底滑过一丝挣扎,俯身道,“皇上,这是老臣在老臣卧室发现的,是谁送的老臣也不知了,老臣只是觉得疑惑,近些日子朝中有人纷纷弹劾宁家,而且宁家许多旁支却也是在蠢蠢欲动,老臣担忧的是有人将宁家当做了棋子,想要挑拨了宁家与皇室的关系,造成姜国大乱。”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往日也不是没有人弹劾了宁家,那也是极少的,而且以往宁老家主还在的时候,也是自己亲自去处理了那些弹劾的事情,给皇室一个满意的交代。自打宁月华继承了家主以后,许是因为年纪不够,又好些个旁支都不服了他,若是有人趁着这个实际,利用了宁家与皇室的矛盾,造成了宁家的动乱,那……
不得不说宰相想的也是十分又道理,北国的驿站中,北沐去了北云彩的房中,得知北云彩去了皇宫,还未回来,在心底暗骂了声蠢货,也就回了书房。
书房内,早已经有几个人端坐着,“不知道北国太子在这个时候唤了我们过来,是何用意?”其中一个坐在书房的阴影内,让人看不真切脸,只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
“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众位了。”北沐眼底滑过一丝阴冷,但转瞬又弯唇轻笑道,“在座的众位想来也都是人中之龙凤,若非因为身份,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新皇才刚登基不久,朝政还未完全稳定,众位和不趁此机会,将一身都扭转了过来,尤其是……”北沐将视线放到那个方才问话的男子身上。
“宁家三公子,你虽然是庶子,但是,你的娘亲曾经是宁家的掌权人,理应要比宁月华那个捡来的弃子要高贵的许多,宁家对你不公,本宫听闻你的娘亲好像也是死于非命。”
“什么?”宁子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痛之处,猛然站了起来,眯着一双眼睛望着北沐,“太子这般叫我过来,是想与我聊了娘亲?”
浑然不觉他不友善的目光。北沐反而唇边的弧度越来越深,笑的很是亲切,“呵呵,本宫找人请了宁三少爷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而且若是事情成了,宁三少爷不单单能够有了一身的荣华富贵,更能抱得美人归。”
宁子白面色越发冷了些,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吧,“望太子原谅子白愚钝,不理解太子说了什么,子白这这里谢过了太子的关心,这是子白自己的私事,还望太子能够恕罪。”陆灵灵就像是他心中的痛一般,他从小便对她如同未来的媳妇一般。
娘亲在世的时候,时常笑话他道,有了媳妇便忘记了娘,陆灵灵起先也对他是极好的,不知道何时起,她对他渐渐冷了下来,到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宁月华一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宁三公子难道就这般甘心,将自己所爱之人拱手送人?”北沐故作惋惜道,“说来,宁家的几位公子中,本宫最为欣赏的还是宁三公子的真性情,宁二公子太过于刻板。只是本宫有些不解的是,你们为何不争取下,你们身上留着的才是代表宁家的血,宁家主只是被宁老家主捡来养在了身边,本宫说的直白了些,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为了宁家的家主。”
“难道宁三公子真的没有想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这美人啊自古都爱了英雄,若是宁三公子成为了家主,宁三公子的心上人定然会对宁三公子刮目相看,那抱得美人归便是指日可待。”虽然,他说话语调很是亲切,然而,那每句话里,都是藏不住的讽刺。
若非是宁家正式的血统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太过于旁门,他也不会找了宁子白这么一个草包。八壹中文網
不过也好,这般没脑子的人要控制起来也容易些。
“那太子可是有了什么主意?”宁子白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北沐的蛊惑,“这宁月华有宁家主的信物,宁家的人历代选家主都是以信物为准,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家主,若是强行推翻他,宁家人怕是不服。”
“这个嘛……”北沐触角的弧度加深了些,“本宫自然是有了计划,不然也不会贸然请了宁三公子过来相商,宁三公子定是没见过这几位,说来也是缘分,这几位便是宁家旁支,要想架空了宁月华的权利,自然还得请宁家的人来帮忙。”
“太子身份高贵,岂不是随意给宁月华设计了个陷阱,让他钻了进去,这样不是更加的省事。”
“……”北沐有些无语的望了眼宁子白,“本宫是北国之人,自然不能插手了姜国的事情,若是本宫插手,会影响了两国的交情,倒时候本宫怕是会成了千古罪人。”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对宁子白的厌恶和鄙视。
这宁子白确实是个草包,这般愚蠢的问题也能问了出来,简直是……
他方才思索了会,刚想接着开口道,从皇宫受气回来的被北云彩不开心的冲了进来,“皇兄,皇上抱了一个女子回去,居然还让礼仪嬷嬷来教我礼仪,皇兄,这皇上若非是看不起我们北国,你修书一封告诉父皇可好,让父皇出面吓了吓……”
“你够了!”北沐冷眼朝她瞪了过去,“一个好好的公主怎么弄得跟市井泼妇一般,莫说皇上给你找了礼仪嬷嬷,就是本宫也想给你找了礼仪嬷嬷,这么多年,真是让父皇母后给宠坏了,没了个公主的样子。”
闻言,北云彩越发觉得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我到了皇宫里一肚子气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里皇兄还这般的斥责与我,你们都不想让我好过便是了,我是先皇圣旨钦此的皇后,如今呢,皇上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个狐狸精过去,就是连一面都不让我见,真是岂有此理!”
北沐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直接不客气的道,“你若是再这般样子,全天下那个男子会要了你,你看看你如今这般的狼狈,还不给本宫滚回了房间,好好的去梳洗一下,本宫还有些要事与几个贵客商量一番,你给我去房间面壁思过。”
北云彩闻言,才注意到屋子内还有旁人,宁子白生的也是极其的俊美,只是他每次出现的时候,往往都被宁月华或者宁子韩的冷给掩盖了过去,自然众人不会注意了他。
如今,这里就只有北沐还有宁子白和旁支的一些人,宁子白的公子样子自然是体现了出来。
“皇兄你也真是,怎么不早些说有贵客。”北云彩小脸一红,整了整衣饰,像是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走到宁子白的面前,轻声细语的道,“诶,这位公子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多来了驿站走走。”
“公主,我是宁家的三公子,今日是来找了太子有事。”宁子白故意跟北云彩拉开了些距离,眼里闪过一丝的厌恶,这个女子哪里有半分公主的气质,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瞧瞧那已经卸了的脂粉,像是干枯的田地一般,东一块红西一块黑的。
没了脂粉的地方,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伤疤,让人看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宁子白吞了口水,也不好得罪了她,只是低着头不忍在看。
北云彩却是以为宁子白被她的美貌给惊的不好了意思,一张脸越发红了起来,声音更是嗲的可以,“原来是宁家的三公子啊,本宫之前一直都在养病,却是听闻了宁家三个公子各个都是人才,没想到今日能够在这里得见了宁三公子。若是往后宁三公子不嫌弃,可多来了驿站,本宫刚好也想多了解了解姜国的风情。”
“……”北沐闻言,一张脸直接冷了下来,这个女人居然蠢笨到这个地步。
她都快身为了皇后,居然这般光明正大的勾引别的男人,若非今日他找来的人都是有求与他或是合作之人,不然这个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了她,怎么想了北国?
这不是刚好给了君陌路一个退婚的理由。
“宁三公子怎么不抬头看本宫啊?难道本宫长得这般的狰狞,将公子给吓着了?”北云彩自以为是宁子白害羞了,继续的道,“本宫一人在驿站也是无聊,平日里皇兄也没了时间陪本宫,宁三公子你倒是给本宫一个回话啊。”
宁子白选择沉默,这个女人可是未来的皇后,难道他今日要给皇上带了绿帽子不成?心里却是北云彩极其的厌恶。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即便是宁月锦……她亦不会这般行事作风。他讨厌宁月锦,但自打宁月锦死后也就消停了。
可这个女人,却是真心想让人一巴掌抽了过去。
“公主,您身子骨还未恢复,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要不先回了屋子内梳洗一番,早些安寝?”北沐朝着伺候子啊北云彩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无奈的上前劝道。
北云彩只觉得丫鬟坏了自己的好事,但在宁子白面前又不想表现了出来,只能冷声道,“你们先去给本宫备了热水,本宫与宁三公子商量完事情,便回来,还不快去!”
北沐厌恶的看着她,真后悔让珈蓝叶救了她,北国不止一个公主,若是她出事了,他自然可以上书让父皇在寻了一个公主来和亲,谁都比她要强了些。
以往只是觉得她被父皇母后宠坏了些,加上却是容貌极佳,对她也是万分容忍,如今见着这般令人作呕的样子不成,自己还未有个收敛,这日画成个鬼样子出去丢人现眼,眼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不要脸的勾引起男人来,真将北国皇室的脸丢了个干净。
“太子,今日时辰也晚了,这件事情不如我们改日约个时日在商量。”宁子白实在受不了北云彩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让他有些觉得自己竟然像个不入流的小倌一般,便匆匆忙忙的转身告退了。
北云彩望着宁子白有些匆忙落跑的身影,眼神一闪,目光幽幽的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