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瑶见她嘴唇都烧的有些干裂,便让秦甘棠躺着别乱动,自己接过红缨手里的药给她喂了。
秦甘棠看她不紧不慢地,更着急了,连忙端过她手里的药,三口两口地喝下去:“我喝完了,你赶紧走吧,别把病传染给你就好了。”
罗清瑶看着秦甘棠欲言又止,却又架不住她三番两次的赶人,起身说道:“那妹妹先走了,姐姐好生养病。”
秦甘棠见她要走,立刻挥了挥手:“红缨替我送罗才人出去。”
罗清瑶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看了看秦甘棠,最后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便出去了。
秦甘棠看着她出去,松了口气,虽然没有萤火虫制造浪漫,但是就照着罗清瑶和萧瑜越的约会频率,不用多久一定会有好消息。
她迷迷糊糊地病了好几天,就听红缨在她耳边说什么御花园,会发光的虫子之类的话,但是听得也不真切。
这病是说来就来,要他走却半点不容易。秦甘棠这躺在床上,也是有了几天了,虽然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烧得糊里糊涂的,但也一直没什么精神。嘴巴里也是淡出鸟,成天尽想着找些什么好吃的了。
红缨是想着法子地哄她多吃点儿,还说看着她都瘦了。
“就这两天都瘦了,还吓人呢。”秦甘棠不信这话,只觉得应该是脸色不好,看在别人眼里才觉得瘦,又或者说是因为红缨是关心她的人,所以才觉得瘦。“好想吃东西啊。”
“主子,你要吃什么?咸的,还是甜的?你最近用膳都不像之前了。”
“我想吃桂花藕。”秦甘棠是躺在床上尽回忆起前世吃的那些东西,这宫里却是一次都没再见过,更不提尝一尝了。
“桂花藕近来还不曾听谁说御膳房有做过的,主子要不吃点儿别的吧?”红缨问。
秦甘棠却觉得,自己现在正在病重,应该是能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可是身处这种环境之中,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越想越觉得悲愤,一翻身,连带着也不理会红缨了。
红缨站在一旁抿抿嘴,就站到了外厅等着吩咐了。
可秦甘棠这想吃桂花藕的心,就跟被无数的蚂蚁爬了似的,怎么都难受。
这两天那荷花池的藕,也该成熟了吧?秦甘棠就使劲儿琢磨着,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个桂花藕给吃到,到了晚下午,觉着该没什么人了,就拖着自己还没好的身体,拉来了红缨商量着去荷花池那儿偷点儿莲藕回来。
“主子,这不好吧?要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办?”红缨不敢苟同,皱着眉很是为。
“我们是去偷,哪儿是光明正大的拿,难道还要去敲锣打鼓告诉别人啊?傻。”秦甘棠抬手一个敲了红缨一个栗子,然后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就和红缨出了门。
红缨因为怕这件事败露,一直在路上不停地拉扯秦甘棠,但是秦甘棠现在是满脑子桂花糖藕,哪儿会顺了她的意思。
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也就走到了荷花池那儿。
荷花池此时已经大多败落了,原本繁茂旺盛的荷花,现在也是萧条起来。
可上层的花虽然枯萎了,可是下面陷在泥里的莲藕却正是采摘的时候。这里又是御花园,御膳房的人根本不敢来这里采摘莲藕,倒是给秦甘棠制造了非常好的机会。
“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被人看到真的要被罚的。”红缨拉住秦甘棠正准备脱鞋子的举动,四处张望着,唯恐被谁瞧到。
“来都来了,哎呀你就别拦着我了,你有着功夫拦着我,我都能摘到好几个了。别废话了。”秦甘棠根本不听,还是直接脱了鞋。
“主子,你身体还没好透,真要下去,那也是奴婢下去,你就别折腾自己了!”红缨说着也是作势要拖鞋,被秦甘棠稍微用力一推,说:“你又不会,别跟着瞎凑热闹,你就站在这里等着,帮我把把风。我摘几个就上来,很快的。”秦甘棠脱了外衫就光脚探进了荷花池中。
红缨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在岸边干着急,又怕真的被人抓了现成,只能跑到附近的那条常有人路过的路口守着。
秦甘棠这一下水,就觉得浑身一哆嗦。
自己这感冒还没好透,为了吃也是煞费苦心了。秦甘棠觉得心里苦,但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吃上桂花糖藕,立时就多了点精神。脚底下踩着的淤泥湿滑难行,她其实也怕这里面有什么水蛭之类的虫攀附到腿上,所以为了尽快摸到莲藕,就要时不时地弯腰把双臂扎进池水中,倒是弄得自己身上也是半湿了。
可这荷花池的莲藕实在是不是那么好摸到的,为了吃上桂花糖藕,秦甘棠也是越摸越往深处了去,那池水也是越淹越高。
忽然秦甘棠脚下一滑,就直接倒进了水中扑腾了起来。
泥水是灌了一嘴,秦甘棠只觉得难受,刚准备站起来时,却感到身边一个温热的躯体在靠近。
秦甘棠是张嘴就想叫喊,却只是在池水里翻出了几个大泡,只片刻,自己就被人从水底下给捞出了水面。
“哎呦,皇上啊,皇上!您这怎么能亲自下水呢!这可怎么办呐!”徐顺海站在岸边一边抖着浮尘,一边叫喊,也是准备脱了鞋就去救驾,只是萧瑜越一手捞着秦甘棠的腰说:“无事。”
秦甘棠浑身透湿,又是一身泥点和荷花的烂叶,样子十分狼狈,睁着眼看着萧瑜越那张神情不耐又冷淡的脸,眼神却越来越迷蒙。
“你在寻死?”萧瑜越的声音像是做了特效处理一般,听在秦甘棠的耳朵里是格外的模糊,她摇头晃脑的,脚底下也发软,又一次要往水里倒去,被萧瑜越用力撑住。
萧瑜越刚要开口训斥,就发现秦甘棠已经闭了眼,脸上一片苍白,身体上的软弱无力,让萧瑜越确定,她这是晕过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萧瑜越只能拦腰抱起秦甘棠,慢慢地走到岸边。
“藕,我的莲藕,我的桂花糖藕……”
起初萧瑜越还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等低下头,凑近了点,听清了,脸色也是瞬间青黑了。
原是以为她是受不了宫里寂苦,干脆就去自戕,没想到自己却搞错了状况,这女人,始终就惦记着吃。上次逮着她夜里偷偷摸摸的差点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了是为了去御膳房偷吃,今天这次又是为了偷莲藕,当真是为了吃都不要命了吗。
这秦甘棠在吃上的怨念十分浓重,自己嘀咕了好几声桂花糖藕,本来也只是让萧瑜越脸色不好看些,后来也不知怎的,就觉得这个把自己拖出荷花池的人,是为了跟她抢这一池新鲜莲藕,于是等上了岸,就开始手脚并用的闹腾起来。
“这一池的莲藕都是被我承包了的,你休想拿走一根!一根都不行的!你要是拿了,我,我就,我……我苦啊,日子太苦了,你不知道,我这种活在犄角旮旯里的人,吃个东多不容易啊,你就行行好吧……”秦甘棠这个人,发起烧来,胡话说的也很有战略,先硬后软的,总之是一门心思要留下这一池莲藕,小气得很。
萧瑜越是越听越来气,徐顺海站在他身边,都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原本还想派人送秦甘棠回丽景轩的,现下也动了气,直接把她仍在了荷花池旁的石凳上不管了。
徐顺海小心揣摩了一下萧瑜越的心思,之后小声问:“陛下,这秦美人要不要遣人送回去?”
“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好好清醒清醒。”萧瑜越用余光瞥了软软趴在石桌上的秦甘棠,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人。
徐顺海怕萧瑜越身体因此受损,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红缨在那路口等啊等啊,一直没等来什么人,也一直么等到秦甘棠出来,心里不放心就回到荷花池那儿看了一眼,哪儿还有秦甘棠的影子。于是就着了急,在这周围一边找,一边小声喊:“主子,主子!”
一直到在荷花池附近找到了正晕倒在石桌上的秦甘棠,红缨上前叫了几声没有答应,手伸到秦甘棠额头上一探,热度直接烧的红缨吓了一跳。于是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秦甘棠的身上,急跑着回去找来了前两日刚被秦甘棠调到丽景轩的小银子过来,背着秦甘棠回了丽景轩。
秦甘棠这一次病情加重情况十分不妙,在昏迷之中也是胡话不断。红缨看在眼里,急的掉了两天的眼泪,小银子也是跟着愁。
满宫里也无别人探望,所以丽景轩里虽然说主子病重,却也没有再宫里造成什么样的波澜来。照旧冷冷清清。
太医每日回来瞧一眼病情,只是因为受了宁妃嘱咐,也不是治得如何用心。
一味的开的药剂,喝不进多少,也同样不见效。
罗清瑶在听说秦甘棠病重的消息后,就赶来探望。
红缨哭得红肿的双眼像被人打肿了一般,起身给罗清瑶倒了一杯茶后,立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
罗清瑶顾不上喝什么茶,只拔腿就要往里间走,却被秋罗拉住:“主子,伤风是要传染的……”
罗清瑶有些不平地说:“能如何?只瞧一眼都会传染,那红缨和小银子岂不是都要躺下了?”
秋罗也只自家主子的性子,不敢再劝,只走到秦甘棠床边看着她那副吊着一口气的样子,伸手挡住了罗清瑶的口鼻,也被罗清瑶给推开了。
太医此时正在给秦甘棠把脉,起身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太医,秦美人如何了?”罗清瑶急忙问。
“回罗美人的话,秦美人原本身子就没有痊愈,前几日又落水受寒,现下身体是旧病未愈新病又起,肺里呛了水,情况已然十分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