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你哭什么?大清早的,谁惹你了?”秦甘棠虽然不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话,可这任谁都不会喜欢自己一早醒来就见到谁在自己床前哭吧?
红缨却是看到秦甘棠醒来后,哭得更凶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这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你哭这么惨干嘛啊?”秦甘棠一看她哭得两眼通红,也是忙不及地起身,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样可以擦眼泪的东西,于是干脆用手去给她抹了。“好了好了,什么事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帮你去讨个公道。”
“主子。奴婢不单单是哭自己,更是哭您,哭整个秦家啊!”
秦甘棠被她这话说的,唬得脸色都变了:“怎么了?难不成是母亲她……”
“不是,不是的。主子,您真的不记得了吗?”红缨一边哭,一边问。
“记得什么啊?”秦甘棠莫名其妙地问。
“您昨儿个,去青楼喝花酒。”
“这事儿我记得,怎么了?”
“您在青楼喝多了,之后的事您还记得吗?”
秦甘棠闭着眼努力去回想,却是一团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记不清。
“主子。”红缨见秦甘棠是想不起来了,干脆自己说了:“您昨儿个,可是把皇上也彻底得罪了。您和那个多勒公子相谈甚欢,全然忽略了皇上,回来的时候醉酒,说了好多的胡话,还冲撞了皇上,还……还……”
秦甘棠只觉得自己只听着前两个罪名就已经死罪难逃,没想到红缨接下来说的却让她觉得自己怕是要当场暴毙才算痛快。
“您还直呼了皇上的名讳,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红缨哭喊了一嗓子,直接扑在了秦甘棠的身上说:“皇上昨日脸色难看,恐怕不能善了,整个秦府,怕是都要陪葬的啊!”
秦甘棠听了后,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自己,喝醉了后,竟然做了这些混账事了吗!
秦甘棠经由红缨的一番提醒,渐渐在回忆中找到了些许片段,拼凑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自己醉酒的情况记了个五六七八来。
怎么就喝酒了呢!秦甘棠心中怨悔,不免也就有点记恨是昨夜一直跟她对饮的多勒来。不行,这不行的,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害死自己不说,还连累了整个秦家!
秦甘棠这一想,当即就推开了红缨,披了件外衣就要跑出去,却被红缨死死抱住了她的腿说:“主子,你这个样子面圣,恐怕只会雪上加霜啊!”
秦甘棠也是急躁不已,当即就拉起了哭得泪流满面的红缨说:“快,给我梳妆,我要去见皇上。”
这秦甘棠为了彰显自己的悔过之心,特意穿的很是素净,甚至憋着气,逼红了自己的双眼,营造出一副已经痛哭流涕了的样子,去了萧瑜越所住的海棠轩,没想到萧瑜越不在屋内,反而是坐在花园内,晒着日光,品着茶,好不悠闲自在。
秦甘棠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就跑了过去,当着萧瑜越的面直直地跪了下去。
徐顺海立在一旁为萧瑜越斟茶倒水,看到秦甘棠的举动也是半点儿不惊奇,好似没看到似的。
“皇上!”秦甘棠凄厉地喊了一嗓子,对着萧瑜越重重磕了一个头,说:“皇上,妾身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萧瑜越明知秦甘棠这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却偏偏是一副冷淡如风的样子,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知错?秦美人这是做错什么了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请罪来了?”
秦甘棠知道萧瑜越这就是故意地,可现在整个秦府的安危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也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求了。
“皇上,妾身,妾身不该昨晚喝那么多酒,以至于酒后失态,冲撞了皇上,令皇上不快,今日醒来,得知自己的种种劣行,更是心中悔恨万千,恨不能一刀劈了昨晚那个不知死活的自己,以求皇上开恩!”秦甘棠这跪在地上,事关秦府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她也是不敢刷什么心机。
“抬起头来看看?”萧瑜越说道。
秦甘棠知道这萧瑜越是想看什么,所以起身时,用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硬生生是逼出了泪花儿来。
“皇上……”
萧瑜越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中,还隐隐有着泪水,倒像是真的吓哭了。
可他昨晚可算是了解了她的德性,她这哭,可真不一定是因为懊悔才哭的。
“你说的这些,朕怎么一概都不记得了?”萧瑜越讥笑一声看着秦甘棠说。
“皇上,妾身是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别跟妾身开玩笑了。”秦甘棠就怕萧瑜越来这套好似什么都不介意,其实就是什么都介意,等着以后给你下黑手使袢子的。
“知错?你倒是说说,你准备如何犯错,又是准备如何弥补?”萧瑜越坐在太师椅上,不急不慢地问。
“皇上,妾身不该和那异族人言谈过多,更不该仗着自己化身男子就同他兄弟相称,更不该带着皇上去逛百雀楼,惹得皇上不快,竟然自己还敢在那儿喝花酒找乐子。最后还对着皇上发了一夜酒疯,顶撞了皇上。如今想来,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秦甘棠跪在地上不停地罗列自己的罪行进行忏悔。
“哦,是吗。”萧瑜越只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更是让秦甘棠不知所措。”那你这些罪状细数起来,可不是要犯杀头的罪了?可还有忘了什么别的罪行?”
秦甘棠多精明啊,知道这些罪状孰轻孰重,愣是装傻充愣地没把自己直呼皇帝名讳的事说出来,还指望作业萧瑜越喝的茶里也掺了酒精,能让他直接忘了这件事。
“皇,皇上……妾身,真的……真的……”
“可知欺君之罪同样是要杀头的?”萧瑜越冷不丁地补上一句,可真是把秦甘棠的胆儿都要吓破了。
“皇上!妾身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若不是皇上英明,威慑四方,妾身委实差点儿忘了,自己还犯下了另一桩大罪,那就是直呼了皇上名讳。还请皇上能法外开恩,绕了妾身这一回吧!”秦甘棠认命地说着,抬起头事,额头上还沾了一根绿油油的草。
萧瑜越见她那脸上的脏污也是有些滑稽,却还是要忍着,再问:“皇宫是牢笼?”
“怎么会呢!妾身说的是皇宫住着龙,那就是皇上您啊。”
“喝最烈的酒?”
“什么酒,哪有什么酒,酒容易误事,更何况是烈酒,不能喝,不能喝的。”
“泡最美的妞?”
“这天底下最美的妞都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上哪儿泡啊,都是些痴人说梦的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的。谁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该打的。皇上,这我就自己来好了。”秦甘棠厚着脸皮扯着讨好的笑容,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下,听着响,其实啥事儿都没有。
萧瑜越这心中剩余的那点儿恶气,也总算是散了些许,于是也收起了自己逗弄秦甘棠找回场子的心情,不想再跟一个醉鬼计较,免得传出去还当他这个皇帝是个怎么小鸡肚肠的。
“好了,别在朕眼前晃悠了,碍眼的很。”萧瑜越说着,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朕见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儿上,便饶了你的死罪。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秦甘棠就怕听到这最后四个字,简直就像是一把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刀似的,随时能要了她的命。
“你既本就是出宫探亲的,今日便只待在府里陪着秦夫人,哪儿都别想去,好好在床前侍疾,不得有误。”萧瑜越只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了秦甘棠,实在是让秦甘棠不敢置信,两眼等着萧瑜越,心中只想:这萧瑜越到底是怎么了?昨晚被她刺激得神志不清了,还是早上撞邪,心性不同了?自己明明这么大个把柄落在她头上,就是此刻给她次一杯毒酒送她上路,秦府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的,他竟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怎么?觉得非得要杀了头才算恕罪不愿意去秦夫人那儿侍疾?”萧瑜越凉凉地问道。
“怎么会!“秦甘棠当即就从地上站起身,扶着红缨,拍了拍自己膝盖上沾到的草叶,虽然不置信,却还是免不得窃喜,谢了主隆恩后,便像个兔子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秦夫人那边也是忧心秦甘棠惹怒了皇上得挨罚,坐在床上,不肯吃药,一直催着身边的丫鬟去看看情况。
“母亲!”秦甘棠这人还没到跟前,欢快的声音就先入了秦夫人的耳。
秦夫人只一听见自己女儿的声音就有了点精神,直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女儿跑进来,对着她撒娇:“母亲,昨日回来晚了,没能伺候到母亲,女儿今日可就是来特意弥补的。”
秦夫人又哪里真的缺了秦甘棠伺候,只是少不得要被她的话语感动,但还是不放心地问:“皇上那边如何说的?我听你父亲说,你昨夜可是惹了皇上好大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