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君子璧的家,也不能再去住曾经住过的客栈,这一次,风轻陌带着齐雨三人,重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怎么又要住这么差的客栈?”君子璧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风轻陌道:“这小客栈人来人往少,不容易暴露咱们的行踪。”八壹中文網
但实际上,他是图这家客栈距离许府不远,方便观察许昌的行踪。
夜深的嵇城,真是春寒料峭。
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齐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她发着抖,催促风轻陌:“弄点夜宵来吃好不?我好饿了!”
风轻陌抬头看了齐雨一眼,她的脸色竟是那样的苍白,显得精神极是不佳的样子。
不好,是她要发病了么?
“这家客栈小,应该没有夜宵供应。”风轻陌转身对君子璧道:“这一带你应该也很熟,找点吃的应该容易吧?”
君子璧道:“容易,等着我好了。”
齐雨说:“这得等一会儿,我先躺一躺,一会儿夜宵回来了喊我一声。”
碧苏忙道:“我来帮你。”
“不用!”齐雨摆手,捂着胸口往床边走,特么的,飞檐走壁都是他们出力,她被风轻陌背在背上那么轻松,居然还会觉得累,而且累得心口疼。许柔止这身体,也实在太经不起折腾了!
风轻陌默默地望着齐雨疲惫的背影,转身对齐雨说道:“碧苏,你照顾好雨儿,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还要出去?碧苏一愣,“表哥,你要去哪?”
“我出去取件物件。”风轻陌说。
他是要去取楚逸暄交给他的伏莲花,因为带在身上不方便,他把伏莲存放在徐记医馆的地窖里了。
悄然来到徐记医馆,夜深人静,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医馆的废墟显得尤为冷清、凄凉。
风轻陌心内有些伤感,快速进了地窖取出装着伏莲的沉香木盒,掰下一片伏莲花瓣,用手帕包好,揣在怀里,迅速返回客栈,将伏莲花瓣交给碧苏:“煎水给雨儿服下,不要告诉她这是什么。”
碧苏一愣:“可……这是什么,表哥?”
风轻陌道:“此物对她的身体恢复有好处,你不必多问,以后我会告诉她的。”
碧苏乖巧地点点头:“好。”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离开徐记医馆时,感觉医馆有些异状,当时急于把伏莲花瓣拿回来给齐雨煎药,因此没有停留。现在,他得回医馆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毕竟,那是义父、义母的产业,纵然他们不在了,他也要替他们好好看管。
徐记医馆的气氛,的确是有些怪怪的。
风轻陌立于废墟之中,微皱着眉头,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并没有什么动静,然而感觉就是不对。
突然,一个纤小的身影从风轻陌的眼角余光中晃过,风轻陌立即飞身一跃,拦在了那人前面,低声喝问:“什么人?”
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徐记医馆废墟的人,定是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那纤小的身影慌张地止于风轻陌跟前,声音颤抖着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借着隐隐的天光,风轻陌看清了眼前那张秀美的脸,那双眼睛里透着的惶恐、慌乱,犹如受惊的小兔一般。
“桑夫人?”风轻陌愣住。
桑沃若怎么会在这儿?
桑沃若明显不认得风轻陌,她一身衣衫凌乱,惶恐地朝身后躲避,口中喃喃道:“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她这是怎么了?风轻陌不由皱眉,“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我没有做什么!”桑沃若慌忙双手乱摇,神态愈发慌乱,“是苏姐姐叫我来的,是苏姐姐叫我来的,我真的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
“你说是苏乐瑶叫你来的?”风轻陌皱紧了眉头,厉声道,“苏乐瑶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叫你来?”
风轻陌的语气,惊得桑沃若慌乱后退,一时不小心,失足跌坐在地。她惊恐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是苏姐姐叫我来的,她说她很孤单,叫我来陪陪她……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桑沃若求饶不成,干脆哭着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这桑沃若是怎么了?
风轻陌大惑不解,他在齐王府蹲守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也曾见识过桑沃若是怎样气指颐使、使唤下人的,何曾见过桑沃若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
桑沃若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就现在这副模样,哪像个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这大半夜的,她衣衫凌乱出现在这徐记医馆,还说是苏乐瑶把她叫来作陪的,难不成她中了邪、发疯了吗?
风轻陌皱了皱眉:“好了,不要再磕头了。起来说话。”
他生怕桑沃若连连磕头,把额头给磕破了。
桑沃若紧张地僵住身子,抬头望望风轻陌,又紧张地低下头去,小声地来了句:“大侠饶命。”
风轻陌看了桑沃若一眼,立即从一旁翻了翻,找出一根绳索,将桑沃若捆了起来,吓得桑沃若惊恐地道:“大侠饶命!”
风轻陌道:“不想死的话,把嘴闭上。”
桑沃若立即把嘴闭上,含着眼泪一声也不敢出。风轻陌又从废墟中找了根没有烧毁的木棍,把桑沃若扛在了背上,扛回客栈,自窗外破窗而入。
彼时齐雨正在喝药,碧苏侍立一旁,听到动静,本能地拔剑护在齐雨的面前。结果见是风轻陌回来了,碧苏才收起剑,诧异地问:“表哥,你扛的什么?”
风轻陌将捆成了球状的桑沃若扔到地上,对碧苏道:“把绳子给她解开。”
碧苏立即听话地过去解开,才发现原来风轻陌绑回来的这人竟是桑沃若,不禁吃惊地直起身来:“咦?”
桑沃若不敢说话,眼泪汪汪地望望风轻陌,又望望齐雨和碧苏,然后怯怯地缩了缩身子,额头上沾和着泥土的血迹甚是清晰入眼。
齐雨愣了愣,指着桑沃若,问风轻陌:“你在哪儿把她找到的?怎么给带回来了?”
风轻陌道:“在徐记医馆发现她的,觉得有蹊跷,便带回来问问。”
“徐记医馆?”齐雨一愣,“你跑徐记医馆去了?去那儿做什么?”
风轻陌怔了怔,道:“这不是重点,为什么把她带回来才是重点。”
“哦对!”齐雨点点头,“你为什么把她带回来?”
“因为,”风轻陌看了桑沃若一眼,“半夜三更一个女人家出现在那片废墟不是很可疑么?而且,她说她是苏乐瑶把她叫去作陪的。”
齐雨愣住。眨了眨眼睛,转向桑沃若:“桑夫人,你没事吧?”
桑沃若立即抬头望着齐雨,然而却不敢开口说话,只是求助地又望向风轻陌。
风轻陌道:“好了,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桑沃若赶紧擦了一把眼泪,“是苏姐姐把我叫去的,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齐雨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桑沃若,装疯卖傻啊?你这么做目的何在?”
桑沃若怔了怔,疑惑地望着齐雨:“姑娘,你是?”
姑娘?
齐雨差点没笑死,“你叫我姑娘?”
桑沃若茫然地望着齐雨,又望望风轻陌,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
碧苏凑到桑沃若面前:“桑夫人,你不会真不认得我家小姐了吧?她可是齐王妃,齐王妃!”
桑沃若却更茫然了:“齐王妃是谁?”
齐雨转头望着风轻陌:“她傻了?”
风轻陌望着桑沃若:“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她额头上的血便是刚才不信磕头磕出来的。”
齐雨不由皱着眉头,桑沃若真疯了?
昨天早晨桑沃若还去求楚逸暄救救楚逸昀呢,转眼还不到两天时间,就疯了?
这不科学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人四十多小时之内疯掉?
“安抚一下她,也许能问出些什么来。”风轻陌说。
齐雨默默点头,交待碧苏:“给她擦把脸,换身衣服吧。额头上那血,处理一下。”
碧苏点头:“好。”
碧苏才把桑沃若带到另一个房间去,君子璧就回来了。
一见君子璧两手空空的,齐雨就不高兴了:“不是买夜宵去了嘛?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什么都没买到?”
君子璧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只烤鸡,举到齐雨的面前:“香不香?”
别问了,香气扑鼻而来,都快把齐雨馋死了!
齐雨伸出手,一把抢了过来:“有好东西还藏起来,真讨厌!”
君子璧道:“找遍了这一片的酒楼酒馆,都打烊了,没吃的了。这只烤鸡还是我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仅此一只,别无分号。”
齐雨本来就准备啃下去了,听君子璧这么一说,老大不高兴地瞪了君子璧一眼:“没用!”
然后,默默地拔出碧苏挂在墙上的剑,将烤鸡砍成四半,自己抓起其中带鸡腿的一半吃了起来。
君子璧看了看一旁的风轻陌,轻声说道:“有个不太好的发现。”
风轻陌神色一凛,“说。”
君子璧看了看齐雨,说道:“听说,齐王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