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灭国之后,戚家易主,戚昭却不再提及后事。几杯水酒还不至于让戚昭醉倒,她眉目微敛打量着身边的贺遂,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端坐在那里手持酒杯,从容儒雅。他,到底又是什么人?贺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趁着仰头的间隙将眸底的波澜遮掩。戚昭借酒试探他,他又怎会看不出?只是……戚昭无端提起戚家祖上之事,又是何意?贺遂并未应声,垂眸避开了戚昭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面对戚昭,他的心竟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冷静。次次对上她的眸子,贺遂心下竟隐隐有发虚。戚昭的话,也让贺遂陷入沉思,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戚家并未背叛旧主?贺遂看不透那双眸,只岔开话题:“你吃醉了,我们回吧。”
他起身弯腰搀扶戚昭,后者也不再追问,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好!”
夫妻二人相携离开,月光清晖两人相互依偎,远远看去当真璧人一对。回到客栈,孩子们已经睡下,山芙和折枝瞧见两人归来急忙上前接过戚昭,搀扶着回到房间。山芙却心下犯嘀咕,大小姐怎么又和姑爷分房了?正对着的房间内,贺遂傲然屹立。他仰头遥望着天际的明月,眸底闪过一抹疑惑。少焉,他足下轻点飞身落于屋檐之上,没多久,一道黑影落于他身边。“戚家叛主之事恐有隐情,你且去暗中调查一下。”
清和点头离开去安排,贺遂凝望着对面窗口,见山芙服侍戚昭睡下。没多久,山芙退出房间,床上之人翻了个身背对着。贺遂眸色渐渐缓和,紧抿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翌日,用过早饭,戚明镇在桌下轻轻踢了下戚明襄,挑眉示意他开口。戚明襄不着痕迹摇了摇头,低头安静吃饭,戚昭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有事?”
戚昭开口,两个孩子瞬间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抬手抹了抹嘴挺直腰板坐在那里。戚明镇推了推戚明襄,示意他回话。毕竟他之前刚刚犯错,担心戚昭余火未消,根本不敢开口。“明襄你说。”
戚明襄被点名,急忙回答:“娘,江南与北方景致风俗习惯不同,我们初次前来,不知能否出去游玩?”
随着他话落,戚昭便见三双期待的眼光齐齐看向她。“娘,您有事要忙,让山芙清和陪我们便是,我们保证不闯祸。”
戚明镇郑重保证,生怕戚昭不同意。戚昭却不言,心下生疑。只一夜过去,明镇这小子,怎么个变了个人似的?照往常讲,他现在不应该赌气在房里抄经书不愿开口说话吗!怪了。“吃饭。”
戚昭面色如常。几个孩子虽然失望,但却乖巧的端起饭碗继续吃。饭后,就在山芙等人收拾桌子的时候,戚昭看着无精打采准备离开的三小只,轻咳一声淡然开口:“不去玩了?”
她明显看到三个孩子背影猛然一僵,互看一眼后,惊喜的跳起来。戚昭过去抱起戚明玉,转身朝屋外走去。贺遂凝望着三人背影,眸色微沉,举步跟了上去。“一起走吧,难得来一遭。”
戚昭转身看着并排站在堂内的山芙几人,尤其是巷生那小家伙,满眼期冀。看惯了北方的景色,即便很美也变得寻常,反而江南处处亭台流水,格外美好。街边卖油纸伞的少年,面含羞涩叫卖,就在一家人经过时,急忙开口。“几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买把伞吧,瞧这天色,等会肯定会下雨。”
戚明镇抬头看了看天色:“红日当空,万里无云,你莫要为了卖伞扯谎。”
戚昭伸手按住他肩膀,他顿时收敛锋芒,瞬间安静下来。“明镇,你可听过东边日出西边雨?切莫因为无知就妄下断言。”
她将戚明玉送到贺遂怀中,弯腰去挑选雨伞,卖伞少年见戚昭帮腔,急忙开口:“夫人,你且信我,一个时辰之内必然下雨。”
戚昭勾唇一笑:“信你的,这不是在挑了吗。”
戚明襄和戚明镇给明玉挑了一把小油纸伞后,又给自己挑了一把。戚昭本想挑两把大伞,不想贺遂忽然开口。“一把大伞便好。”
戚昭点头默许,在少年连连感激之下,一家人缓步离开。青石板路两边,卖小玩意儿的商贩很多。一家人在茶寮坐下休息,戚明镇细心将糖莲子喂到戚明玉口中。小家伙巧笑嫣然,纤细手指在戚明镇手心写下,“好甜,哥哥也吃。”
却见明镇眼神一慌,他还未同明玉解释金丝虎斑猫一事……戚明襄见状拿过水袋,递到戚明玉嘴边,柔声轻哄:“明玉乖,吃多了甜的伤牙,喝口水漱漱口。”
戚昭看着三个孩子乖巧模样,唇角扬起淡淡笑容。自穿越而来,倒也不是没有舒心日子。至少在看见三个小家伙的时候,那些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也暂且能抛之脑后不去想。思及此,戚昭抬眸看了眼贺遂,脑海里竟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倘若,他是自己人呢?“你听说了吗?昨个城南有个妇人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都没下子儿,神医赶到在那妇人手上扎了一针,孩子便生下来了。”
邻桌传来议论声,戚昭不动声色竖着耳朵听。听着两人谈论神医当真医术了得,便想起身询问。影视剧上的穿越剧女主,大多有医术傍身,古时候的医者,也大有神才在!保不齐,能治好明玉的哑病?“二位兄长,不知您口中的神医可在这城中,当真医术如此了得?”
听到戚昭询问,二人闪身给她让出位置,随即滔滔不绝的讲起神医的传奇事迹。众人都忧心明玉的哑病,听到神医传闻,互相对视了一番。“大小姐,不如……我们找神医给小小姐瞧瞧?”
山芙提议,戚昭点头问过了神医的地址后,一行人匆匆赶去。死马当做活马医,去碰碰运气,说不准还真有用呢!不知不觉间,厚重云层遮住太阳,刚刚还放晴的天气顿时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