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遂将她心思看的清楚,但却并未戳破,更何况,未免陆宛英纠缠,这样还是最好的结果。国宴到了尾声,吴帝面露倦容,同慕容珏说了一句便离席了,众臣纷纷起身离去,戚昭等人起身,刚刚行至宫门口,便被陆宛英叫住。“贺公子,且慢!”
众人脚步微顿,戚腾瞄了一眼陆宛英,又看了看贺遂,略显苍老的眸底闪过疑惑。“昭儿,为父先回府了,宫门之内,并非家中那般随意,切记谨言慎行,莫要惹人非议。”
戚腾看似实在提醒戚昭,明眼人很清楚,他这是在借着提醒戚昭来点贺遂。戚、陆两家本就是政敌,还是少牵扯微妙。“岳父放心,小婿这边同娘子回去。”
贺遂始终恭敬态度,戚腾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拂袖离去。戚昭挽住贺遂手臂,一副小鸟依人姿态看着陆宛英。“不知陆小姐找我夫君有何要事?”
戚昭依靠着贺遂,满脸都写着冷漠,“夫君,烈日当空当真毒辣的很。”
“片刻便回了。”
贺遂温和面容带着宠溺笑容,夫妻两人和谐画面着实刺痛了陆宛英的心。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让她情何以堪。“陆小姐,莫不是年纪大了愁嫁,觅不到如意郎君,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夫君身上?”
“你若再胡言,我撕了你的嘴!”
陆宛英眸底涌上凌厉之色。贺遂伸手环住戚昭肩膀,清冷地道,“陆小姐,若无事,我们夫妻便先行离开了。”
贺遂特意强调我们夫妻四个字。陆宛英本有一肚子话要同他说,却不想戚昭竟然不识相的留下来,她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如今看着他们夫妻夫唱妇随的恩爱模样,更是无法将那些柔情蜜意的衷肠当着正主的面倾诉。“有不识相的人在此,我无话可说,告辞了。”
陆宛英含怒一甩袖子,愤然离开。戚昭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开口,“自取其辱。”
她转头看向贺遂,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真不知夫君你除了摆弄账簿,更是撩拨少女春心的高手。”
她丢下一句话离开。贺遂凝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波澜不惊,只是低低叹了口气。戚府。戚婉和柯如云都没敢同戚腾乘坐一辆马车回府,回到院落后,戚婉再也绷不住,抱着柯如云痛哭出声。“娘,我该怎么办,如今太子殿下同我有了嫌隙,若是真的让我去皓月国和亲,女儿这一辈子都毁了。听闻那慕容珏府中妻妾成群,若是女儿嫁过去,哪里还会有我的好日子。”
戚婉万万没想到,她设计的周密计划,最后没有将戚昭算计进去,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局势已定,让她可如何是好。柯如云愁绪百结,为她擦去泪水,柔声宽慰,“莫急,稍后你爹爹回来,我去同他说说,看你爹爹能不能去皇上那求情,如今戚昭得势,若是你离开我,我在府中处境更加堪忧。咱娘俩可要相依为命。”
“娘,女儿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戚婉哽咽着。自打吴帝让她去和亲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吊在嗓子眼,见柯如云帮着求情,不自觉松动一些。柯如云交代下人,等戚腾归来便来她院中汇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下人便匆匆跑来。“夫人,老爷回来了。”
柯如云听闻,眸色深沉看了眼戚婉,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你且在这里等娘,我去去就回。”
柯如云出了庭院,直奔戚腾所在的院子,一进院门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她何时先来这里便能进入,但自打戚昭转性之后,她们母女失宠,被囚禁在院中不能自由行动,全是拜戚昭所致。她虽恨戚昭,但却也被戚腾寒了心,她服侍他十几年,从未想过会落到如此境地。戚腾端坐桌边兀自饮茶,见柯如云前来,不由得眸色一凛。“你怎的过来了?”
他声音冷厉透着不近人情的疏离。柯如云心知,戚婉丢了戚家颜面,戚腾正在气头上,但为了女儿,即便是要面对疾风骤雨,她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柯如云缓步走来,提裙迈过门槛,在戚腾脚边跪下。“老爷,求您救救婉儿吧!她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那等荒唐之事,求您看在她是咱们女儿的份上,到皇上那里求求情,别让她去和亲了,好吗?”
戚腾冷哼一声,甩开了柯如云拉着他衣袍边沿的手。“皇上金口玉言,岂是我几句话能左右的!”
戚腾只觉得自作自受。若非她骄纵宠溺,戚婉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柯如云泪如雨下,“老爷,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离开了,你要我如何活呀?”
戚腾听她如此说,越发气恼。“天作孽有可活,自做孽不可活,既然敢做,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你且回吧,此事休要再提。”
戚腾一拂袖,背对着柯如云不去看她,柯如云听着他绝情的话,眸底闪过怨恨之色。戚腾对戚昭越发偏爱,如今更是将戚婉置之绝地而不顾,此等绝情,让她心里的恨意如毒海一般翻腾。柯如云起身,木然离开。她回到庭院,戚婉匆匆跑上前来,“娘,爹可是答应了?”
柯如云摇头,忍了许久的泪水奔涌而出,“是娘无能。”
她仿佛耗尽了力气,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戚婉眸底闪过绝望之色。柯如云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能去求那个人了。”
三更天刚过,戚府后门。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离开,两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们一举一动皆在人监视之中。清和见母女两人进了太子府,便转身离开。戚昭正在陪三个孩子聊天,见清和回来,两人视线端在交汇,她便明了清和有事要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戚昭微笑看着三个孩子,爱怜的抚摸着他们的头,柔声劝说。三个孩子,哪个不是人精,答应一声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