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只是慢悠悠的往边上瞥了一眼,似笑非笑般说道:“没什么。”
误打误撞,带回家一个线人。“小姐,您看明日穿哪件衣服好?”
永宁居内,几个丫鬟抬着金丝楠木制的衣架从外进来。上面挂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衣裙,各个都是臻品。和往日里戚昭穿着的常服,大不相同。“明儿个是什么要紧日子吗?”
戚昭带有几分不解的问着,随即拿起了桌上的信封拆开来看。“只怕小姐是公务繁忙,给忙忘了吧!您不是今儿个答应了小公子他们,明夜祈福会,和他们一道外出游玩?”
听着丫鬟提醒,戚昭才猛地回忆起自己今儿个答应了几个小崽儿的事儿。她忙将手中信纸放下,选了一条碧玉色的轻纱薄裙,裙摆处还被绣娘别出心裁的加了一圈的贝片。远远看过去,在光线映照下,贝壳片波光粼粼。好似水中仙子一样美。“就这条裙子吧。”
见着戚昭选好了衣裙,门口候着的家丁连忙快步跑了出去。家仆同打理衣物的丫鬟贴耳说着,“小姐选了那条碧玉水仙裙。”
“好,我这便去安排明儿个姑爷的衣物。”
小丫鬟捂嘴窃喜偷笑一声。戚昭和贺遂一回来,戚腾也减少了外出次数。戚昭只是觉得有些纳闷,最近也不常听闻朝臣与她爹往来。这小老头儿,到底私下里做什么去了?“爹爹最近忙什么呢?”
用晚膳时,戚昭贴心不已的将那一碗汤羹端起,亲自端到了戚腾面前,笑吟吟地问道。戚腾接过汤碗,脸上表情毫无波澜,“忙,倒是谈论不上,而今子孙承欢膝下,军工杂务有你打理,爹爹忙活一辈子还不能享享清福了?”
“享清福倒是没错,昭儿就是怕……万一爹爹梅开二度,再从外领回一个姨娘什么的。”
看似父女二人谈笑间的玩笑话,实际上,却句句在试探。老谋深算的戚腾,怎能察觉不出女儿的心思。戚腾抚须一笑,他竖起了手指向戚昭,“你这丫头,你啊你!都为人母了,也没半分当娘的样子。”
“女儿也是关心爹爹。”
戚昭不以为意的抿了一口汤羹。明襄大口吃着饭菜,还不忘给明玉的碗里夹菜。反倒是明镇,暗戳戳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娘说的,也没错,万一家中再来一个什么柯夫人,李夫人的,那还了得。”
“吃饭吧!你外公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戚腾非但不恼,还笑意盎然的说着。戚昭余光从戚腾身边小厮上流转打量,既然从这小老头嘴里问不出一句实情。那也就只能另辟他径了……“小姐,这是这几日老爷常去的几家茶楼,并无什么异常。”
山芙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汇总写到了一张纸上。戚腾去的,也并非是什么烟花柳巷。吴侬细语,琵琶弹唱。这倒也没什么异常。但——常去一家茶楼,只为了反复听那几首曲儿?显然这里面还另有端倪,只是他们不知罢了。戚昭隐隐的总有一种直觉,贺遂他们背地里定是还在密谋着什么。“能让一人,对外人好过亲生女儿,山芙,你来说说,这其中什么缘由?”
她右手托腮,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拿着手中纸张,反复打量百思不得其解。山芙倒也认真思索一番,忙不迭的回答道,“奴婢觉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要么这个女儿并非亲生,要么,这个外人救过他的命!”
伴随着山芙这一句话落,戚昭险些没把嘴里茶水喷出来。“小姐,您怎么样,没事吧?”
山芙拿着帕子帮她迅速擦拭着嘴角的茶水。戚昭倒吸一口气却又憋不住笑,“没事,没事,只是觉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仔细回想起,确实又让戚昭觉得疑点重重。戚腾归顺于吴帝时,戚家算是正值如日中天,夫人早早离世……唯独只留下了她这么一女,便撒手人寰。正好是女儿,故而外界对她没有太大提防。若自己是男儿郎,凭借着吴帝那多疑的性子,只怕是也难以活到大。“时候不早了,怎么还不休息。”
从外回来的贺遂一身雨水,脚上鞋袜还粘带了些许泥泞。这么大的雨,他去了哪儿?当即,便引起了戚昭的怀疑!“把姑爷鞋子拿外边去,地,再擦一擦。”
戚昭的话,有意无意的更像是在提醒着贺遂,脚下的脚印。贺遂却神情淡定,自若无事一般的径直朝着内卧走去。“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戚昭随着他的步子一道往里走去。纱幔外,几个丫鬟手脚利落的忙活着擦地。“早些休息,你的脸色最近不大好,不如明日让府医帮你开几服调理身子的药。”
温润富有磁性般的嗓音映入耳畔。他还真是体贴。呵,戚昭勾起一抹嗤笑,“这么晚了回来,还这般关切我,还真是让你挂心了。”
贺遂欲言又止。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人,早已经同床异梦。戚昭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想到贺遂鞋上粘带的黄泥,城郊一带遍是黄土泥地。算着他外出的时间,也勉强能对得上。“若你不安,来日我再出行及时同你报备就是。”
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香肩,但并为滞留。只是帮戚昭盖上了被褥,手又抽离。“与贼人同床,我岂能心安。”
戚昭并未回头,冷声而道。这一句,将身后的贺遂噎的哑口无言。她依稀好像听到一声沉重的呼吸。亦不知戚昭是如何睡了去,这一宿,她都睡得不怎么踏实。梦魇缠身,梦中血淋漓的场面真真切切!万丈悬崖跌落,她猛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这一举,惊得屋里伺候的陪床丫鬟吓了一跳。“小姐,您还好吧?”
小丫鬟忙不迭的拿着帕子快步走到跟前去。戚昭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按着被褥,浑浑噩噩的打量着四周。看着眼前的丫鬟,她难辨是梦是醒。她用手摸了摸小丫鬟的脸,稍作一怔,“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