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吓得连忙补充道:“所有太医院的人都在救治陛下,御医叮嘱,不能让外人打扰,里面正在施针。”
兵部尚书这才长舒一口气,徐徐地点头,“原来如此。”
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之前御医不是说了,无计可施,为何现在又——”这个问题,一个小小的宫女是不可能回答他的,她也是听命行事。而同样被拒之门外的七皇子也不会回答他。兵部尚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七殿下并非是在耽误工夫,而是——太子不让进去。这就尴尬了。“咳咳。”
他假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内心的忧虑却愈发重了。不由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踏步。“这样下去不行,都说这人若是瘫了——”他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实话,说完就后悔了,懊恼的拍了下自己这张讨人嫌的嘴,心虚的快速的瞥了眼七皇子,生怕他怪罪。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张脸越来越冷,兵部尚书认为恐怕不完全是自己气的。他又换了个措辞,“陛下这种情况,和家父生前一模一样,啊不对——”他说完又觉得这个比喻不妥。家父生前的意思,就是已经死了,拿陛下和一个死人做对比,太过晦气,他懊恼的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急得,真是笨嘴!我的意思是,陛下这种情况,不能耽误,每一分每一秒都如黄金一样珍贵,不能浪费了啊!”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心声。吴衾祎也是这个意思,他定定望着未央宫紧闭的大门,突然怒道:“让开!谁若再敢阻拦,立刻拉去杖毙!”
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所有宫女和侍卫的嘴。让,可能是晚点儿死;不让,现在就死了。于是,一个个唯唯诺诺的成了哑巴。吴衾祎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忙转头对神医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老神医抓紧了药箱跟上去,兵部尚书也紧随其后。“陛下没有任何反应,即便用大针刺大穴,也激不起他的反应,恐怕陛下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太子殿下,尔等真的无能为力了。”
里面,御医个个惭愧的说。吴兆明明心花怒放,如春日般明媚,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极力隐忍,露出一副苦恼至极的模样,为吴帝的病情心力交瘁,“一定还有办法,你们再试试!”
“殿下,我们——”御医的话未说完,门就被大力撞开。“你怎么来了?!”
吴兆大惊,都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满脸的抗拒厌恶,锐利的目光倏地射向门外的奴才们,有震怒的征兆。吴衾祎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抓住老神医就往吴帝床前带。“神医,快!”
“等一下!七弟,你这是做什么?御医正在为父皇医治,你这不是捣乱吗?”
吴兆一听神医二字,不由打了个激灵。万一真是神医,那他千辛万苦筹谋一场,岂不是又要泡汤了?决不能让这个什么神医给皇帝看病!太子怒目,张口上来便扣上一个罪名在他头上。吴衾祎不似往日般隐忍和不计较。生死关头,他拿出七皇子的气势,眉目凛冽如冬日劲松,昔日羸弱的身姿,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修长高大了,周身散发的威势,令吴兆脸部一抽。“大哥这是何意?大哥拿父皇的病没办法,如今也要阻拦我想办法吗?父皇已经这样了,不让我尽力一试,大哥是何居心?!”
吴衾祎没有给他客气,这话就差直接表明他有狼子野心了。御医们大气不敢喘一下。他们都是医者,不掺和什么皇权争斗的事儿,但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皇宫的一些肮脏之处,只是没想到今日也被牵扯其中了,他们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你!七弟这话太严重了,不是在污蔑本宫吗?本宫这不是怕你不知从何处请来的乡野村医,贸然让他插手,若父皇病情不但好转不了,反而加重,这个责任,七弟可能承担?”
吴兆面上假笑,心里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吴衾祎犀利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意,面色带着微微的嘲讽,话语却也是斩钉截铁。“自然可以!父皇已经如此,还能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太子殿下若不阻拦,我也不会怀疑你的用心。你在此每和我缠论一句,父皇的病情就多耽误一分,若殿下还不让开,我自当怀疑,太子殿下,你是在蓄意拖延时间了。”
吴衾祎冷漠道。二人明明是兄弟,却如仇人一般。吴衾祎心虚,小心思被拆穿,当着御医们的面,他不好直接和吴衾祎撕破脸,便冷笑一声,隐忍着让开了位子。吴衾祎一个箭步上去,看到吴帝那张一夜之间苍白憔悴的脸,多年来的父子情,让他不禁红了眼眶。哪怕昔日父皇对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可是大概是小时候给足了他爱,所以哪怕吴帝更看重自己的权势,总是对他们拿捏在掌心,仿佛玩弄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吴衾祎还是割舍不掉这份亲情。毕竟,若说世界上还有哪个亲人对他是最好的,就只有自家父皇了。哪怕他的好,也掺杂着许多不好的东西,可是这一切芥蒂,在看到他奄奄一息,毫无生机,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的时候,都变得如此渺小,不值一提。他只想要父皇醒来,不仅仅是身为吴国人的期盼,也是身为儿子的孝心。老神医一句话未说,早已经开始检查吴帝的身体状况。吴兆咬着牙根看着二人背影,眼神明灭不定,似乎在筹划着什么。吴衾祎一心盯着老神医的脸色,只见是越来也不好,本来自带轻松的脸,变得紧绷沉重。吴衾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直等到老神医摸完了脉,才放开吴帝的手,这时,吴衾祎忍不住询问,“父皇情况如何?可无恙吗?”
屋内的人全部竖起了耳朵,尤其是吴衾祎和太医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