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打扰一下！”
在发布完侧写后，一名警察走了过来，跟刘局长点了点头打招呼道：“刘局。”
刘局长点了点头，但是其实他认不得这是谁，毕竟治安局的人挺多的。“哪个，您好。”
这名警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魏书记，于是就直接道：“是这样，我是这个片区治安所的，来之前我们刚刚出警，刚接到报警人准备回所里做笔录就被喊过来了。”
说着他搓了搓手，想了想道：“那个．我觉得这个情况你们可能需要了解一下，这样，受害人就在我们车上，我喊他来给您几位讲讲。”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线索，于是魏书记点了点头，那名警察不一会儿就领着一把斧头走回来，同时带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男孩浑身湿漉漉的，正是刚才在河边被陈龙袭击的少年，这会儿他披着治安所民警的外套，倒是显得安心多了，主要是这周围警察太多，想不放心都不行，于是他把自己在河边的遇袭的经过讲了一遍。彭东听到一半就开始翻手机，等男孩讲完后，他把手机举到男孩面前道：“是这个人吗？”
男孩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确定，太黑了，我也没看清。”
“身高呢。”
魏书记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他不高，大概有多高？”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比他还要低半头，而魏书记在男孩伸手比划的同时，直接一弓腿往前凑了凑问道：“这么高对吗？”
这画面看起来还真有点滑稽，要不是在查案，估计众人能笑出声来。“对。”
男孩也被魏书记的举动搞的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就这么高。”
小组成员互相看了看，基本可以肯定是陈龙了，于是刘局长马上安排人手前往周边侦查，而小组成员也纷纷上车赶了过去。来到公园内，小组成员们先是去看了看男孩被袭击的地点，然后又四处查看了一番，其实事到如今，大家的心情都能稍微平复一些。因为如果真的陈龙，那么这次犯案的失败，再加上警方加大巡逻搜捕的力度，那么他今晚作案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众人四处查看一番后回到少年被按进水里的河边，彭东开口道：“北面有逃跑的痕迹，已经调了警犬去搜捕了。”
“嗯，干这活儿，警犬的确比人要厉害的多。”
杨凌霄点了点头，看了看蹲在河边的小蒋，见他盯着河水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些什么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大家互相看了看后，杨凌霄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太对。”
小蒋盯着水面说道，说完就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道：“他的藏尸地点被发现后他非常愤怒，但是他应该也知道，这么大的案子他跑不了。”
说着小蒋扭过头来继续道：“而且他没有跑，他还跟着我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孩子，以此来报复我们，今天河边的人也是他的话，那他到底要干什么？”
“最后的疯狂？”
杨凌霄想了想说道：“趁着还没被抓到，多杀几个人？”
“不对。”
小蒋摇了摇头，扭过身去看着水面道：“如果他压根就没准备跑，那么他一定是要做某样有意义的事情，他明明可以用斧头直接杀了刚才那个孩子，但是他没有，他想把那孩子溺死。”
“将人按进水里溺死和用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活活掐死，这两种杀人方式往往代表着对掌控和支配权的极高需求。”
魏书记若有所思的说道：“相比较用刀之类的，这两种办法能更真切的感受道对方生命的流失，我们都嫌疑人需要这种对生命的支配感使得自己觉得自己强大。”
“所以呢？”
彭东不解的问道：“这不是之前就已经侧写过的内容吗，他又睡不着觉了，所以准备再次作案，不是这样吗？”
“不对。”
小蒋看着彭东摇了摇头：“现在才十点半，刚才他袭击那个孩子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十点，酒店监控显示他昨天凌晨四点开的房间，一直到今天下午离开都没出过房间，就算没有睡一整天，那也肯定休息的很好。”
“所以他现在肯定还不困。”
杨凌霄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看着水面和那名少年被袭击的地方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人？”
“这就是我刚才准备说的。”
小蒋继续道：“他这次没有用斧子，要知道他最近几次作案，杀人的手法都是非常高效直接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想把对方溺死，这说明他有了更高的需求。”
“我们刚刚毁了他的藏尸地点，他的行为模式可能升级了。”
魏书记思索了一下，然后皱眉道：“但你说的没错，就算他的行为模式改变，但是这个时间段他杀人的欲望应该没有那么强烈，而且不需要用这么费力的方式。”
“他需要获得更强大的感觉。”
杨凌霄说道：“他不是仅仅是要杀人，他是需要杀个人来提升自己的自信。”
说着他转向河边，伸出手双手朝少年被袭击的地方伸了伸道：“这个，这只是个仪式，是他要去做某件事之前的仪式，他这次作案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为了增强自己。”
“他要做什么？”
魏书记皱眉道，说着他抱在一起的胳膊抬起一只手来，在眼边晃了两下，看了看彭东晓楠，又看了看薛胖子和李佳道：“你们调查时，有发现过他有什么特别的仇人吗？”
“额”李佳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最后去的是个女人家，是一名叫做杨明阳的死者的家属，她们家以前是个武馆，你们没见过那个院子，就跟电影里的一样。”
“总之，她说很多年前，陈龙在他们家挨过打，之后赵建新打上门把她父亲打死了，但是他们没有报警，只是说是老人自己摔的。”
“我们当时还怀疑过这个女人。”
薛胖子补充道：“这女的哪好像有点问题，可能父亲跟丈夫都出事了，所以稍稍的有一些人格障碍，我们之前其实有点怀疑她来着。”
“如果按她说的时间算的话。”
李佳说着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的说道：“那他父亲的死，也就是陈龙被打，赵建新找上门去，这一切就发生在赵建新开始杀人前。”
“那地方对赵建新和陈龙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魏书记点了点头，看向李佳道：“打电话联系对方，看看她在不在家，让她小心，我们现在赶过去，看看能不能蹲守到陈龙。”
李佳点点头，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众人往车边走去，来到车跟前，她挂断电话道：“没人接。”
“她家在哪？”
彭东问道。李佳扶着太阳穴，皱眉想了想道：“额尚敏路138号。”
彭东飞快的在手机上搜了一下，然后四处看了看，又看了看手机，似乎是在确定方向，然后他看着魏书记道：“就在北面，离这只有不到两公里，陈龙就是往那个方向跑的。”
“上车，走。”
魏书记果断下令道，众人纷纷上车，三两SUV朝着秦女士家疾驰而去。而此时此刻，在这间古生古色，门前牌匾上印着明远的院子里，秦女士伸手推开了房门，木门开启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秦女士站在屋门内，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身着旗袍的她，双手捏着一块手帕，再搭配上精致的发饰，显得格外优雅。她站在那里良久，才迈步走了出来，走到院子里，那灰白色的老石料地砖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她穿着一双平底的老式布鞋，走在上面倒是还算平稳。在院子正中站定身子，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似乎见到了父亲跟丈夫的脸庞在月辉中映衬出来，嘴角微微的上扬后，她转过了身，面朝自己刚刚走出的那间屋子，张口道：“来都来了，就别躲着了。”
在屋子的左侧，院子的西北角，一个人影缓缓地站了起来，纵然离得很远，可还是能看出，那矮小的身形，根本不像个成年人。秦女士没有正眼瞧他，只是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扬着下巴继续道：“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听见了，这院子我一个人住的久了，一点小动静我都听得见，寡妇失业的，总得多操心些。”
说完她才把头扭过去，看着黑暗中的身影道：“你气息乱的像是根被蛀了十几个眼子的笛子，全身都在漏气，使的出劲吗？”
陈龙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踩着连廊的边缘跳到院子里，紧了紧反手握着的匕首。“这伤不是我男人打的，他出手不会这么重。”
秦女士继续道，说完她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今天警察来聊起那段往事，我也想不到，竟然是你。”
“要不是警察，我也想不到，我要杀的人应该是你。”
陈龙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目光凶戾，半拉眼珠下面露着大半眼白，糟乱的须发微微灰白。说着他笑了笑，继续道：“你男人，窝囊的很，我杀的人里，最弱的就是他。”
“自从那晚你们俩来过后，他就再也没有练过功了。”
秦女士摇了摇头，看向陈龙道：“自从他没了音信后，我就一直在等，一直在盼，等着有这一天，盼着有这一天。”
二人在月色下对望着彼此，良久，风起，陈龙脚下一踩，提着匕首朝着秦女士冲了过来。拳有三怕，少壮，兵刃，火器。遇少壮，不可力敌，遇兵刃，能逃则逃，遇火器，听天由命。陈龙冲至近前，提手举起匕首便刺了过来，秦女士不退反近，猫腰躬身，如游龙出海，提拳出掌，拳挡的是陈龙握着匕首的那条胳膊，掌由小腹打出，由下而上，直击陈龙下巴。一声清脆的牙齿碰撞的声音，陈龙整个人飞了起来，翻身一周砸在地上，单膝双掌撑着身子，皱眉看了看秦女士。只见秦女士双手背后，正色低眉，迈步轻踱道：“我想了一晚上，你既身高矮小，便无腿脚优势，旁人遇你，必然以此为优势，不与你近身而战，而你也定然自知唯有贴身肉搏，方有胜算，所以你总变着法的往人裆下钻。”
“怎么样？”
说着她露出一丝冷笑：“没体会过被人往怀里钻的滋味吧？更别提是个女人了。”
说着她语气逐渐尖锐，表情也变得狰狞，厉声道：“看你那劣小贼种的样子，这辈子不可能会有女人愿意看你，哪怕瞧你一眼不觉得恶心呢。”
陈龙目次欲裂，提着匕首再次冲了过去，这一次他不再是反手握着匕首，而是正手拿着，朝着秦女士就是一顿乱挥。真打起来其实哪有什么章法，电影里那些演的画面都是胡扯的，二人一人挥刀，一人躲闪，秦女士抓住机会，猛地伸出手，竟然正好握住陈龙持刀的胳膊。她嘴角一抽，瞪着陈龙，另一只手手掌一番，直奔陈龙胸口而去，这一下，再次把陈龙打的后退数步。小组成员驱车疾驰而来，薛青路熟开的是头车，在院子门外停下后，众人下车互相看了看，彭东和薛胖子把手放在墙上，跟着李佳前去敲门。结果还没到跟前，门自己打开了，头发有些凌乱的秦女士站在门前，三人楞了一下，然后互相看了看，李佳问道：“秦女士？你没事吧？”
秦女士摇了摇头，然后让开身子，李佳朝里望去，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个正在大口喘气的人，李佳赶紧掏出枪冲了进去，彭东等人也跟上。到了近前，确认是陈龙后，彭东收起枪，一边拷上他一边好奇的看了看李佳和薛胖子，他不明白陈龙为什么会虚弱城这个样子。二人都是瞥了瞥嘴耸了耸肩，然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秦女士。当地警方随后也很快赶到，开始对现场进行取证，同时也开始给秦女士做笔录，小组成员看着这忙碌的场景，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于是准备离开。回去的路上，薛胖子开着车，杨凌霄跟彭东一左一右在后排把陈龙夹在中间，带着手铐的他似乎终于老实了下来，目光呆滞的一句话也不说。而彭东自然也没什么好话跟他讲，只是怒道：“陈龙，你怎么想的？那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去手？”
陈龙没有说话，看了看彭东然后笑了笑，就又把脸扭了回去，彭东怒道：“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噗！”
的一声，陈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喷了一挡风玻璃，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薛胖子一脚刹车把车停下。三人看了看满嘴鲜血的陈龙，彭东果断道：“快！去医院！”
薛胖子点点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后面跟着的魏书记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跟着然后打电话给他们问问情况。来到医院后，陈龙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医护人员简单检查后，马上把他推进了手术室。过了一会儿，一名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道：“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肋骨跟肺叶有非常严重的骨折跟损伤，但是病人似乎并没有到医院治疗过，伤一直都没好，现在又受到了外力打击，我们会马上进行手术，你们哪位是负责人，麻烦签下字。”
魏书记接过手术单把字签了，然后问道：“有几成概率救活？”
医生摇了摇头，皱眉道：“不好说。”
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进了手术室。所幸，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后，陈龙的命保住了，大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这犯人不是坠楼，就是跳河成了植物人，这个要再死了，那这好说不好听啊。他们是警察，抓人救人是他们的职责，这犯人总是出事，难免落人口舌。根据秦女士证词中她和陈龙的对话，结合小组的侧写，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陈龙，大家也终于能放心回去休息，剩下的只等陈龙醒来后对他进行审问就行了。忙碌了整整两天的小组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回酒店前，大家又去了那家兰州拉面，上次大家吃的都是面，这次吃盖浇饭。杨凌霄不光会吃，他其实还会做。“兰州拉面的盖浇饭，重点在油上，用香料炸过的牛油，放上一点点红油豆瓣酱，用这个油炒菜再浇盖在米饭上，怎么吃怎么好吃。”
听着他娓娓道来的样子，晓楠忍不住问道：“你都怎么知道的？你上人后厨偷师了？”
“害，这玩意。”
杨凌霄一边吃一边说道：“做饭就跟搏击一样，外行怎么看怎么觉得厉害，内行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纳闷怎么人家的盖浇饭就好吃，然后回去琢磨了一下，就琢磨出来了。”
“行。”
彭东点了点头：“到时候退休了啊，合伙开个饭馆，你当厨子，我们给你当服务员，前段时间我媳妇拉我看了个韩国电影，就是一帮刑警卖炸鸡，还挺搞笑的。”
“《极限职业》！”
没成想，除了魏书记以外，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这就搞的魏书记很不开心了，他看了看晓楠，故作不满的说道：“回去放给我看。”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被他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店主忍不住打量这帮一大早九点来吃盖浇饭的人，心说男女老少都有，这一大家子早餐吃的倒是够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