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把姜橖领进秦孺枫的书房,不动声色地把门关上。秦孺枫站在巨幅的落地窗上,深邃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视线都没有挪一下。姜橖瞥了一眼男人身后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形形色色的文件,有紧急待批的重要文件,就连价值数亿的合同被他随意摆放在书桌上。她紧张地拽紧了裙摆,唇瓣嗫喏,“秦先生,好久不见……”秦孺枫长腿阔步走到办公桌上,挺拔的身影陷在沙发里,慢慢地抬起一双讳莫如深的眸子,“姜小姐,你来得比我预期的要晚些。”
三年了,他找了她整整三年,却杳无音讯。姜橖在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秦先生,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履行当初的承诺。”
秦孺枫是她上辈子唯一的依赖,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收留了她,她才不至于流落街头。秦孺枫把对她的好藏在心里,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护她周全。直到傅以臻将她接走,她都没能读懂他的心意。再次面对他时,姜橖心里有种满满的负罪感。秦孺枫看着女孩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因为寒凉瑟瑟发抖的肩胛,心里有些触动。曾以为不懂爱的她,原来也可以爱一个人爱得如此炙热。“我已经猜到你来找我的目的。然而,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姜橖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故作镇定的说道:“秦孺枫,你当初说,只要我拿着这条项链来找你,你可以答应我的任何请求。你这是打算反悔吗?”
秦孺枫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挺拔的身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你想让我出面替傅以臻解决麻烦?”
姜橖看着秦孺枫刚毅冷冽的轮廓,心里没底。她知道,秦孺枫已经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很少参与到江湖的纷争。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姜橖迟疑了两秒,抬眸迎上男人犀利的眸光,“秦先生这些年在商界里独领风骚,虽说已经慢慢退出‘舞台’,商界里的人谁没见过您的风采?你出手,谁不得卖您几分薄面?”
秦孺枫薄唇笑了笑,女人将姿态摆得很低,可那些夸赞他的话,不过是予取予求的高帽而已。“我是说过要报答你的恩情,但也不能违背我的原则。你提的要求我会尽可能满足你,但唯独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姜橖早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没想到秦孺枫会拒绝得这么彻底,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种情况下,除了翻旧账,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当初要不是我冒险将你藏匿在我家,你不可能成功躲过那伙人的追杀。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没有我,你早死了!江湖规矩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秦先生该不会想坏了江湖规矩吧?”
秦孺枫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当初腼腆羞涩的女孩,如今居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女人有千面,果然不假。“想让我救傅以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姜橖漂亮的瞳眸微微眯起,“什么条件?”
秦孺枫也不藏着掖着,“我要你跟傅以臻离婚,然后做我秦孺枫的妻子!”
姜橖听完脸色都变了。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秦孺枫竟然这么腹黑狡猾?“秦先生,你这叫趁火打劫吧?这么做也太卑鄙了,就不担心傅以臻秋后算账?”
秦孺枫笑得风轻云淡,“商人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况且,我也没说我是正人君子。傅以臻想秋后算账,也要抽得开身。”
姜橖脑海里思绪翻转,虽说傅以臻这两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惜根基不稳。秦孺枫有心找他麻烦,他忙于应付,恐怕腾不出时间找他算账。“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阿臻离婚的!我很感谢秦先生的抬爱,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秦孺枫起身,挡住她的去路,“你救傅以臻,难道是因为愧疚?”
前段时间她和凌慎行私奔的事情闹得尽人皆知,她或许是出于愧疚,才上门求他帮助傅以臻脱困。姜橖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孺枫俯身,唇瓣贴近她的耳廓,“姜小姐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姜橖绷直了脊背,躲开男人暧昧的动作。这回,她总算听懂了。“傅以臻只是想替我讨回公道。凌慎行自己心虚,逃跑中自己撞车翻下山沟,居然诬陷傅以臻谋杀。现在傅以臻已经被立案调查,我绝对不让让凌慎行那个人渣的阴谋得逞!”
傅以臻是她的丈夫,救他是她必须去做的事情。秦孺枫眉心跳了跳,“你爱上傅以臻了?”
姜橖苍白的唇瓣微微抿紧,不承认也不否认。秦孺枫已经从她的表情中探知到答案,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脏的地方好像突然缺失了一角,开始四面漏风。姜橖细长的手指攥紧了衣角,语调坚决,“秦先生,凌慎行意图杀人在先,心虚逃跑,出了车祸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到傅以臻头上。我愿意出面指证凌慎行,这样你还有顾虑吗?”
秦孺枫转移话题,并没有给姜橖任何答复,“你受伤了,我去拿药给你处理伤口。”
姜橖看着脚下被血液染红的裙摆,她顾不了那么多,“秦先生,求求你!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秦孺枫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有些动容,“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竟然可以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
姜橖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淌过脸颊,“你这是答应帮忙了?”
秦孺枫气息迫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姜橖下意识躲闪他的目光,“我当初救了你,这次你就权当是报恩,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秦孺枫淡漠的脸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指尖松开了对女孩的禁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划清界限?”
姜橖想到前世欠下的孽债,她就无法对秦孺枫狠下心来。“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还是朋友……”秦孺枫拳指不自觉握成拳头。他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可惜老天爷捉弄,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静谧的书房里落针可闻,他和姜橖无声对峙,终是败下阵来。“姜小姐,我可以帮你,但是傅先生未必接受。”
姜橖心里紧绷的弦微微一松,“人情债算在我头上,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秦孺枫打算出去取药箱替她处理伤口,却被姜橖拦住。“我已经耽误你够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先回家等消息,傅以臻的事就麻烦你了。”
秦孺枫宽厚的手掌直接扣住女人的纤腕,薄唇动了动,“你的车需要报修,难不成你想徒步走回去?”
“等会儿处理完伤口,我送去回去。”
姜橖尴尬地将手抽回,“那就麻烦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