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一个白眼狼!”
小王爷手指着秋尽玄的脸,“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打,给我打。”
小王爷扶着自己额头,地上的公公抱着小王爷腿压低了声音劝,秋尽玄就一个笑字,他越笑,甩鞭子的越毛骨悚然。鞭子铮铮响,秋尽玄哈哈的笑,身上衣服被鞭子挂开,露出胸膛,马上就着了条血红的印,那确实是血红色的,因为马上就流了血下来,屋里开始弥漫血腥味。窗外静的很,只是冷不防有只鸟撞在门上然后飞走了,门闩的严,没人注意。小王爷看的恶心,叫人拿水泼他,公公问公子知错了没?秋尽玄脸上满是汗,摇摇头。小王爷等了一会,见他竟然没别的话,一拍桌子,喝道既然没诚意认错就接着打。谁都没想到,门却在这时突然开了。闩的好好的门,外面还守着许多人,但没一个人通告。“混蛋秋尽玄,你干什么,害的我好疼。”
一个浑身白纱的人由另一个人白衣扶着,从门外缓缓飞冲进来,另外一人走地上,先他们落脚前铺了层白布在地上。说话那人身量小,且脸上也是白纱,北静小王爷抓着把手半起身,挥手,叫人把眼前纱掀开。秋尽玄猛的转头,牵扯到胸前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却有些欣慰。那浑身白衣,又是兜帽又是面纱的是谁?异衽,重寒宫少主,他的小狐狸。门外已经唰唰唰围了人,小王爷迅速隐在纱后,吩咐关门。屋里还有秋尽玄,可惜没人知道他是谁,小王爷当然不希望破了这规矩。于是纱也放了下来,小王爷考究的打量异衽。没人信这三个小孩能害人,他们在思考,这几个小孩是怎么让门自己开了,不动声色的进来的。异衽低头看看自己站着,四角已经被染上污秽的白布,再抬头看秋尽玄,最后扭头看纱笼里的北静小王爷,慢慢背起双手,歪头迎接小王爷目光。她看小王爷比小王爷看她要清楚些呢,她裹这么严实,这次不吃亏。看来商君轻有时候还是对的。纱中间那个就是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生身爹爹么?异衽眨眨眼睛,自己爹爹将自己儿子捆着做什么呢,爹爹就是这样的么,那可一点没有哥哥好,怪不得娘叫自己替她把恩报在哥哥身上,这个爹,怎么看都很凶的模样,跟他比秋尽玄已经非常温和了。异衽得出个结论,就不大看小王爷,转头从下往上看秋尽玄,“你说你比钦差危险,是真的啊。”
上前一步,霜依撒下另一片纱,好叫她的鞋底也一直是白的,“可你注意些吧,我给你那个符,你疼我也会疼的,我好好的正喝茶呢,突然一阵阵的疼,你自己受罪就不要拖累我了,真混蛋。”
居然都不摇铃铛,要不是感应她胸前好像拿烟熏燎,她都不知道他出事了,喂喂喂喂,她是来报恩的,这样算她责任啊,会被娘骂的。“这位姑娘,你是……”小王爷的声音没怒气了,任谁也想不通,这算是怎么回事。半夜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女,且从不可能来处而来,全然不符合凡人通常思维。“她是我相好的。”
秋尽玄却强撑却开口,“铃铛我忘在谪楼了,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你自己怎么不注意些我动作,你怪谁?”
北静小王爷拖着腮,纱笼里的公公用眼神授意掂鞭子的去捉这少女,他们看不见异衽表情,自然不知道她想什么,异衽轻巧的转身,“那不救你了。”
迎面碰上拿鞭子的你蹑手蹑脚,霜依捂着嘴笑,还是从袖口里滑出个刀尖上前去挑秋尽玄捆绳。异衽愤愤,一把摘下兜帽,“好下作。当年辛三娘是怎么看上你的。”
“辛三娘!你到底何方神圣?”
小王爷大惊,却不动声色起身。“得亏你还记得辛三娘。”
她那什么都没长,只长了根痴筋的娘亲,当年怎么被这么个普普通通的人救了,全然没看出北静小王爷哪里有什么忠厚,率直,正义的影子来。这人要是她爹,她回去可要哭了,她怎么能是由这样的人创造出来的呢,异衽想想,心里对北静小王爷没一丁点好印象,霜依已经背上秋尽玄,空泉瞪着眼睛拦在他前面,屋里一共四个他们的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走哪里都让人觉着自己没什么威胁,人要是不这么轻敌,至少他们也要多费些事,等她长大了吧,看谁还不把他当回事。“空泉,走了。”
异衽搭上空泉的手,空泉对着门念了两句,门又自个开了,空泉前冲两步,拉着异衽从门外家丁头上窜去,还特意踩了两下他们脑袋借力。秋尽玄背靠背被驼起来,秋尽玄以为霜依要直接飞起来,谁知道他也像凡人使轻功那般,时不时要在地上点踩两下才能往前跃,倒着走路已经叫人害怕了,倒着被人背着更让人不安,秋尽玄紧紧抓着霜依衣带唯恐自己掉下去,就这么一路魔幻般的从屋檐上跳走,最后下了水,秋尽玄有种生死任天的眩晕感了。终于落下来,船身晃了下,秋尽玄认出来这是异衽的那条白船,霜依扶着他走到最里面,异衽正跟空泉发脾气呢,说那地方脏死了,你们不能自己去么,非叫她现身,什么都做不好笨死了。空泉被骂的委屈极了,一嘴都还不上,霜依听见了,唯有偷偷的笑。你看少主,又傻了呢。刚才是谁抓着胸口说不好了秋尽玄有难,然后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的,这会落的好像空泉非叫她去一样。“一会给您拿药来,您先忍忍疼。”
霜依扶着秋尽玄勉强站直,“少主,谪楼主……”“霜依这么慢。”
异衽跳下榻,伸手欲接秋尽玄,看了眼秋尽玄身上斑驳有些犹豫,霜依见少主来了就放了手,异衽刚要接过扶着,又突然松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秋尽玄便倒了下去。“不是故意的。”
异衽立马扑过去扶着他,“可是你脏死了。”
“不碍。”
秋尽玄撑着地,咳了一声,吐出口血沫子,“呵呵。”
傻了似的对异衽笑。异衽突然鼻子一酸,“谁叫你不摇铃铛的。”
霜依上来搭把手,两人把秋尽玄扶上榻,异衽不敢似的轻轻触摸他伤口,“谁叫你赶我走的。”
然后眼里就蓄了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