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玄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弯着眼睛,用手盖着她的唇,“对,我的少主,是你保护我呢。”
“我说天还没黑呢,你们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商君轻站在院子里,朝房梁上大喊,惊起许多麻雀儿,扑腾腾的从她头上飞过。翌日重寒宫广收门徒的消息一早就放出去,江湖讶然,因为他们就住在之前被百花教一把火烧了的颖府里,他们已不能评价百花教一句,人人只待秦末风下山,带领众正派一道剿灭百花,为灵山出一口气,至于重寒宫,助人的做了不少,却杀了莫刀,实在不能妄下评判。颖府老爷素是个有钱的,他家宅院大,倒也不委屈重寒宫。只是刚遭火灾,现在开门就可用?故想去看热闹的门派多,真正敢进去的却少。开正门那时,门外围了一圈的人,将整个街道都堵住了,却还是不住有人往这边走。从正门能看见里面的,只见花草精神,只是匾额没了,门头上一圈白纱,叫人无端心里不爽。谪楼的人高唱着谪楼来拜会重寒宫,抬着好几箱的东西摇摇往这边走,后面是个黑顶轿子,看阵势应该是谪楼楼主来了。谪楼与重寒修好已经不是秘闻,混在人群里的江湖人没有过大讶异,从颖府里面飘出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也带着面纱,仿佛没有骨头样倚在门上,说着哎哎来了,就一个人迎谪楼进去。他重寒宫其他随从呢,这个明显不是少年的美人又是谁?谪楼队伍没进完,忽然又听百花教前来拜会重寒宫,事情,便越发有意思了。刚让开给谪楼的人群不便合上,径直等着百花教,可百花教遥遥出现了,竟然只有五个人。有木一身黑袍没带面具,后面跟着的该是他四个护法。人群中有人喝倒彩,有人绷紧了牙关。他们等一件事,看重寒宫会不会迎百花教进去。有木走的随性,仿佛没想过他与谁有什么仇,这样光明正大出现会不会被人暗杀,他到门口,却还是那个白衣美人。商君轻打个哈欠,“欢迎呢,百花教是么。”
“你是谁?”
有木到门槛前忽然停下脚步,他比商君轻高出半个头,加上商君轻又不站直,便显的更低了,商君轻这才正眼看他面容,不看还好,看了商君轻便来了兴趣,马上做羞愧状,低头两手捏着自己胸前散发,“人家是重寒少主身旁侍候的婢女呢。”
声音不大不小,听的前排来看的人一阵唏嘘。而后陆续来了三两个门派,倘若仔细追究,能看出来他们是与谪楼走的近的,就不难想了,恐怕这是谪楼请来的。因为百花教先头里进去了,那几个门派再来的时候有些犹豫。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要说意料之外的倒也有几个,有两个独行侠,有个和尚,竟然也来了。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截亲的妙竹,如今再进颖府,主人竟成了那日横出的白衣少女,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妙竹不愚钝,该看出来谁是谪楼请来捧场,谁是百花教叫来压台子的,反正前几日弄的满城风雨的重寒宫,今天又大大的在江湖出了次风头。谁知道他们连上宫主统共才十二个人呢。商君轻迎人迎的差不多了,又打个哈欠,遥遥向里面望了一眼,转身,愣是在这么多人眼前消失不见了。“商君倾!”
人头上忽然出现个声音,有双布鞋踏着众人肩膀往颖府门前来,岭道子拿着桃木剑,摇着铃铛跳到中间,可哪里还见商君轻身影?岭道子环顾一周,不理众人指指点点,提气往颖府门里走。颖府里面与从前可大不相同了,地上是干净的,墙上是干净的,却不见一点烟熏火燎迹象,虽然还维持原来摆设,但加了许多不同的,光是布和纱就比之前多了四倍还要多,商君轻喜欢这个,她在游廊上也挂,有人走过带起一阵风,那好看。钱自然是谪楼给出的,商君轻跟秋尽玄说好了呢,她都把小衽衽抵给秋尽玄了,这点布算什么?往后还有多的事需要秋尽玄来办,这买卖,多划算。可怜异衽全然不知,她昨夜又被混蛋秋尽玄折腾的睡不好,今天连站都站不了多大会,自己坐在一个大圆桌中央等着大家来,来个人端杯酒,她都不是不想站,是双腿软。秋尽玄说这也好,叫人家看看你派头多大。有木来的时候她极想起来,好好看看到底这是个什么人,能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如削菜,可有木偏偏与她正对,坐在下座,简直奇了怪了。人差不多到齐就要开宴,那时候堂外面的空地上摆的八桌已经坐满,各派帮主门主教主与异衽同坐在一张桌上,异衽说话声音小,空泉代他说了许多,众人跟她寒暄,说重寒宫如何了得,大概因着都是熟识的人,虽有百花教在场也不大难堪,噪杂的说了大半个时辰,没说多少江湖的事。后就有人提了一句,问重寒宫去不去武林大会。异衽刚想开口,谪楼楼主说我想这种场合,身为武林中人,重寒宫应当是去的,不知少主意下如何?异衽就点头,心里将秋尽玄念了千八百遍,别寻乱子了,她不想让那么多人见她。那两个独行侠不大说话,坐在堂外的桌,众人正举筷,岭道子却从游廊那边来了,秋尽玄站起来,跟着站起来好几个,岭道子拱手跟众人寒暄,与重寒宫少主也互相遥遥举杯,说我来祝贺少主,送上八角镇妖塔一个,少主不必起身,我以茶代酒,祝少主福寿安康,重寒宫香火永胜。空泉拖来那塔递与异衽,异衽皱眉,这是好东西,可以收收颖府的鬼气,可,岭道子怎么晓得她缺这种东西?商君轻喜欢这地方不是没道理,商君轻那禀性不是上了重寒宫,早晚入魔道,师叔说当时叫商君轻接手重寒宫真是犯了难,论资历没人抵过她,但她心术不正。异衽叫霜依留住他,说结了宴有事与他说,岭道子就在堂外站站,随着霜依走了。众人坐下,重新开宴,岭道子来是他们没想到的,连秋尽玄都没想到。最近岭道子这么闲?从前半年不定见他一次,最近一个月却见了这么多次了,早知道他是寻找商君轻而来,可商君轻就在门外,这都看不到么?回神又有别人敬他酒,他虽然杯子里是酒,但那并不是凡间酿出的,所以喝了这么多也不是大醉,只是倦,秋尽玄看出来他没精神了,替他与众人聊,他再坐坐,就推脱身子不适,人也便陆续走了。异衽站起来送他们,秋尽玄到门外替他送,渐渐却发现还有一个人仍在喝酒。有木好像不知道异衽不愿待客了,还自斟自酌,异衽由空泉扶着走过他身边,“教主是有话与异衽说么?”
有木抬眼,先看她衣服,确是左衽,笑一声,突然站起身子抬起她下巴,空泉欲动,异衽摆手叫他别乱来,有木一动不动看她眼睛,这时堂上还有五六人模样,本身三两说着话,看有木动作都停下来,眼往这边瞧。“下次你再找人侍候,我想我正合适。”
有木邪笑,放开她下巴,退一步身,突然又捧起她头狠狠的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