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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第五十五章(1 / 1)

王泽路子野得不?行,车队赶到海边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有一艘快艇等着他们了?。

王泽还是觉得宣玑的状态不?太对,一路留心他的状态,问:“你坐船不?晕吧宣主任?我觉得你们雷火系的到了?海上都不?太行,你要不?舒服就在岸边等着,别下去了?。”

宣玑有气无力地一掀眼皮:“怎么还种族歧视呢。”

“咱单位有专门针对特?能的体检,那个暗伤啊,宿疾啊,诅咒啊……甭管能不?能治吧,反正都能查出点什么。”王泽忧心忡忡地说,“得去啊,别小病拖成大病,大病……”

“盼我点好,等哪天我需要遗体告别了?,一定提前写请柬通知您,好吧?我就是低血糖,这一阵兵荒马乱的,天天给老肖盯着局里?,上一顿饱饭还是在东川吃的……”宣玑拒绝了?旁边的风神递给他的巧克力,“够了?兄弟,再吃飙鼻血了?——谁在吹笛子,这歌好熟。”

众人竖起耳朵,只听嘈杂的海浪和岸边村落隐约的人声中,夹杂着一缕笛音。

那笛声音色圆润,音准极高,乐句处理得非常和谐……宣玑侧耳听了?片刻,脱口跟着哼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王泽接道:“‘哥哥一回头,吓死一头牛’……”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闭了?嘴,跟宣玑大眼瞪小眼,俩人同?时?暴露了?歌单,表情?一起微妙起来。

“那不?是……我们家楼下有个小公园,”王泽欲盖弥彰地打了?个哈哈,“一帮老头老太天天在那跳,我听得都会唱了?。我这人一般爱听古典音乐,对这种热闹的歌其实不?太熟。”

“可说呢,我就觉得我隐约在哪听过。”宣玑连忙跟着“恍然大悟”,“俞阳的生活真闲适啊,什么样的神经病都有,一大早在海边吹广场舞神曲——燕总的照片有吗,给我一张。”

不?等王泽翻,谷月汐已经把手机相册递了?过来,整整一个文件夹都是老风神们的旧照,她很快从?里?面挑出一张燕秋山的正面照,男人穿着制服,从?一张办公桌后面看过来,面孔是冷的,眼神却?是柔和的,对着镜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拘谨。

“这张行吗?这是我最清楚的一张了?,”谷月汐说,“这是燕总正式接管风神,搬进新办公室的时?候,知春给他照的。”

王泽还有点担心:“宣主任,你说的那个寻人的‘美?人鱼语’靠不?靠谱啊,谁说都管用吗?”

万一大海听出鸟人口音,被激怒了?可怎么办?

“是鲛人语,美?人鱼是进口品种。”宣玑嘀咕了?一声,他半跪下来,在快艇上艰难地维持着平衡,把燕秋山的照片竖在面前,伸手蘸着海水,在船板上写下“燕秋山”三个古字。

王泽看着他这神神叨叨的“仪式”,更忧虑了?,感觉他好像在搞封建迷信,还缺两柱香和一个供桌:“宣……”

宣玑“嘘”了?他一声,阖目凝神片刻。尽量摒除杂念,默念了?几遍他方才?在幻觉里?听见的鲛人语。

他觉得自?己以前曾经在哪学过这种偏门的语言,一时?想不?起具体出处,也可能是从?赤渊山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残破典籍里?看见的,或者是跟哪个器灵学过……方才?在那段短暂的幻觉里?只听见几个音,就唤起了?他相关的记忆。

他早年过得浑浑噩噩,记忆模糊成一团,直到这时?,宣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学过很多东西,杂七杂八的知识一大堆,只是后来都忘了?,随着方才?那句鲛人语,慢慢地浮出了?潜意识,一时?庞杂无序,理不?出个头绪来。

风神们围了?一圈,紧张地盯着他,听见宣玑嘴里?吐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鼻腔最后面“滚”出来的,发音非常微妙,低沉而?和缓,让人想起深海的浪潮。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身为水系的王泽最先感觉到了?什么,浑身的汗毛都奓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处欢乐的广场舞神曲一停。

盛灵渊放下笛子,倏地抬起头:“谁在多管闲事?”

宣玑说一句鲛人语,叫一声燕秋山的名字。

一开?始,大海毫无回应,他也不?急,反复数十声后,最敏锐的谷月汐忽然睁大了?眼睛——在透视眼的视野里?,她看见海浪的声波和宣玑的鲛人语微妙地重叠在一起,构成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水下,燕秋山他们的渔船已经被水晶墙吞了?大半,低头看地图的蛇皮头皮已经跟着进了?石壁里?,自?己还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他们周围水翻腾起来,凝出无数小小的漩涡,一下一下用力撞击着船身。

瞎子耳朵最灵,耳根一动:“等等,什么声音?‘燕’?”

“燕……”

那人的声音包裹在海浪里?,向四方扩散,在撞到小船的刹那,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骤然放大了?无数倍。

“燕秋山!”

燕秋山乍一听见弃用许久的本名,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与此同?时?,一波大浪撞过来,小船剧烈颤抖,却?不?翻——那船的前端仿佛被什么固定住了?,尾部都快散架了?,前面纹丝不?动。

不?对劲!

一声巨响,小船险些被拦腰撞断,迷魂阵里?无懈可击的幻境终于破了?,众人同?时?看清了?差点把他们吸进去的水晶墙,集体往后退到了?船尾。蛇皮大叫一声,猛地将自?己从?透明的石壁里?拔了?出来,连头发带头皮扯掉了?一片,脑门上血淋淋一片。

燕秋山第一反应就是带路的人有问题,反手扣住了?木偶女的脖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掰开?了?她身上几个大关节:“你耍诈?”

“燕秋山你疯了?吗?”木偶女尖叫起来,木偶没气管,被这样掐着脖子也不?影响她出声,“我是婆婆身边最得力的人,她陷害你们,还把我搭进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别吵!先别内讧,咱们的船还在被那个墙往里?吸!”瞎子吼道,“船上有潜水服,分头拿东西,弃船!”

“有反应了?,快看!”快艇上,王泽发现他们脚下的海水分开?两边,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凹槽,“好像管用!宣主任,回去记得把美?人鱼语教我,会一门外?语真管用啊!”

“留几个人看船,”宣玑站起来,“剩下的跟我下去,老王……”

不?等他发话,王泽就伸手一抓,海水中涌现出几个刚好能把人包进去的气泡。王泽率先跳了?下去,气泡严丝合缝地把他包了?起来,既能自?由活动,还能呼吸:“一人一个,空气有限,都慢点喘气,省着点用。”

几个风神外?勤跳进海里?,大海像个温柔耐心的老朋友一样,完全接纳了?他们,宣玑继续低声念诵鲛人语,水花随即翻动起来,形成一条水下通道,指向水下燕秋山他们的方向。

盛灵渊皱起眉,重新捏起傀儡术,一群原本自?由自?在的海鱼立刻生硬地调转了?自?己原来的方向,随着他的心意上前查看。

“鲛人语……竟还有人会鲛人语?”鲛人早就绝种了?,博闻强识如丹离,也只会几句而?已。

这时?,游在最前面的鱼正好跟气泡里?的宣玑看了?个对眼。

盛灵渊心里?一动:“是他?”

宣玑的视线掠过那鱼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傀儡术!”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抓住了?游到他面前的鱼。

傀儡术后面的盛灵渊只觉一股至热至烈的火气顺着鱼的五感追了?过来,几乎燎到了?他,他立刻撤了?傀儡术,微弱的能量从?鱼身上流走了?,聚在一起的鱼群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就地解散。

好在据说这帮鱼类记忆只有七秒,可能也习惯了?这种“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非常怡然自?得地各自?漂走了?。

宣玑捏着乱跳的海鱼,第一反应是,方才?鱼眼后面的人是盛灵渊。

然而?随即他又一愣:“我怎么知道的?”

宣玑第一次见识所?谓“傀儡术”,还是在巫人冢的溯洄咒里?,当时?他感觉是“神乎其技,真假存疑”,至于原理,则完全没看明白?,也没人告诉过他相似的傀儡术可以用在低级脊椎动物身上。

可是方才?,“有人在用傀儡术操纵鱼群”的想法条件反射似的凭空出现在他脑子里?,就像这是他本来就知道的常识一样。

“这鱼不?好吃,我是水系,相信我!回去请你吃霸王海鲜。”王泽凑过来,张牙舞爪地比划一通,指着脚下的高山王子墓,“别愣神了?,快看看这古代美?人鱼给指了?条什么路?”

神奇的鲛人语在海水中铸造了?一条细长的漩涡,直径大概二十公分,那范围内的海水飞快地顺时?针转动,甩出去的气泡附着在外?,像是海水里?凭空凝出了?一条“绳子”,此时?,这条“海水绳”一端牵在宣玑手腕上,一端钻进墓道里?。

“这他妈看着像个古墓啊……”王泽头皮一阵发麻——这是座保存完整的海底墓葬,跟巫人冢那大火烧过的乱葬岗可不?一样,底下没准埋着能震惊史学界的大秘密。再说巫人冢那次,是墓主人亲自?把宣玑他俩“请”进去的,此地主人显然没有那位少族长好客,门口百八十个法阵把“恕不?接待”四个字表达得明明白?白?。

王泽他们不?经特?殊审批,肯定是不?能贸然闯进古墓的,非人类墓也不?行。精明圆滑如王总,一时?也有点进退维谷。

他拉了?宣玑一把,正要跟这位新来的善后科主任说明一下这个情?况,宣玑却?盯着海底墓穴,忽然梦游似的脱口说:“这是高山微云墓。”

说完,他自?己回过神来,也愣了?——高山微云是谁?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王泽的这只水系不?靠谱,保护在周围的气泡隔绝不?了?水压,宣玑的心忽然再次狂跳起来,好像开?了?震动档,他低头看了?一眼运动手表上的心率——已经逼近了?每分钟一百六十下。

“高、高山什么?”王泽问,“这听着像个日本友人啊,怎么背井离乡的,大老远埋这了??”

这时?,其他风神也跟了?上来,谷月汐朝墓道口看了?一眼,裹着她的气泡倏地一震,二队长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露出惊骇神色。

“你看见什么了??”

“尸体,”透视眼盯着肉眼看不?出端倪的墓道口,“洞口下面全是死尸。”

王泽立刻问:“什么样的尸体?有多少?活人呢?”

“什么样的都有,标本似的,数不?清。”谷月汐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一眼看不?到头。”

作为透视眼,谷月汐的裸眼视力5.3——没有更高,是因为视力表就画到这。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最高记录是视线穿透了?近八百米的山体。

王泽愣住了?,他认识谷月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她嘴里?听到过“一眼看不?到头”这种话。

就在这时?,宣玑手腕上的海水绳忽然绷紧了?。这座诡异的高山王子墓可能是彻底被一拨又一拨闯入者激怒了?,海底震荡起来,墓道口开?始缓缓合拢。

“等等!”王泽一惊,“张昭,先停一……”

然而?还不?等张昭按下秒表,宣玑的身体又在大脑想明白?之前,先一步动了?,几枚硬币从?他指尖弹了?出去。

王泽一惊:“慢着,宣主任,局里?有规定……”

“发现疑似古遗址,必须报备审查,不?得贸然进入破坏遗迹,”宣玑头也不?回地接道,“两种特?殊情?况酌情?除外?——人命关天,或者……”

那些从?他手里?飞出去的硬币居然能无视阻力,子弹似的划开?海水,刚好镶进墓口的四角,只听一声近乎于叹息的动静,隐约的流光从?墓道口繁复的纹路上流过,震动的墓穴重新凝固了?。

“……遗址内有高危物品,无法排除大规模杀伤性。”

王泽惊讶地看着宣玑,隔着气泡,人脸被海水和他们手里?的照明设备打得惨白?,皮肤的纹路全部隐没,只能看清骨骼的高低起伏。宣玑的侧脸轮廓清晰,王泽无端觉得他遥远极了?,像一尊留在光阴剪影里?的石像。

“这里?面两条都符合,有人进去了?,而?且弄不?好跟阴沉祭有关,这海底墓里?可能封印了?一个人魔。”宣玑冲他们打了?个手势,“跳槽换地方先熟悉员工管理手册,这是常识,看什么看……跟着我。”

“宣主任,”王泽忍不?住叫住他,“我们燕老大他……他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都……不?是不?能理解的,你能不?能给他网开?一面?”

宣玑一边握拳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想把那狂跳不?止的心脏压住,一边无奈地说:“网开?什么一面?我天天被你们抓来兼职外?勤,现在还得兼职法官了?吗?”

王泽也是个人精,立刻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睛里?冒出光来。

“咱们是来捞人的,”宣玑叹了?口气,“只要他还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只要他还没像毕春生一样……

说来讽刺,搬砖的按件计费,会计师和律师按工作量计费,即使干了?一半辞职,以前干的活也仍然算数,雇主得给结工钱。唯独“英雄”这一行不?是,这工作不?能中途改道,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否则既往种种,不?但?不?算功绩,反倒都成了?过错,是要被一并清算的。

做什么要想不?开?走这条路啊?英雄,那是人干的活吗?宣玑心里?微叹,下了?墓道。

他们身后的珊瑚丛中,一条吐着泡泡的小鱼露出头来,注视着墓道口。

岸边的盛灵渊皱起眉,脸上的闲适不?见了?,缓缓地在海边踱起步来,那小妖太敏锐,他没敢让鱼靠太近,所?以看得不?大真切,只感觉到宣玑很轻松地破了?高山王子墓道口的阵法。

可那阵眼天知地知,盛灵渊自?己知道,除此以外?,他封印墓道时?,应该再没有别人在场了?。

那小妖怎么知道阵眼在哪的?

自?己破开?的?那不?可能。

他上一次见那小妖的时?候,这小鬼什么都不?会,见识与常识约等于没有,眼睛里?带着本包罗万象的《千妖图鉴》,居然连作弊都作不?利索。

他怎么可能破这种级别的法阵?

这就好比是个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明白?的小学失学儿童,突然徒手算出了?星辰轨迹。

还有,方才?宣玑抓住傀儡鱼时?,盛灵渊居然感觉到了?反噬之意——上次交手,那小妖分明没有这么厉害。

难道世上真有一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的奇才??

虽然有宣玑无意中横插一杠,水下的燕秋山他们几个却?依然是险象环生。

几人跳船之后,一直没能摆脱那吃人的“水晶墙”,这水下的墓道好像是活的,不?停地改道,不?管他们游多远、游多快,一拐弯,那面吞了?他们小船的水晶墙总能正好堵在他们面前,黑洞洞地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瞎子刹车不?及时?,不?小心从?墙上蹭过,右手顿时?被墙咬住了?。

此时?,蛇皮的头皮、木偶女的一条腿,燕秋山潜水服上的脚蹼……都已经被那水晶墙吸了?进去。瞎子大叫一声,蛇皮吓得往后蹿起,撞上了?少一条腿平衡不?好的木偶女,俩人一起弹了?出去。

突然,墓道深处传来沉沉的叹息,瞎子一呆——方才?拼命把他往墙里?拽的力量消停了?。

蛇皮喃喃地问:“怎、怎么了??”

“不?动了?。”瞎子愣了?愣,试着把手往外?一抽,“快……帮我一把。”

蛇皮和木偶女应声上前,拔萝卜似的往外?薅那瞎子,燕秋山却?抬头往墓穴深处望去——白?惨惨的鲛人灯把那些形态各异的尸体照得像橱窗里?的模特?,不?知道这是谁设计的,一眼看去,竟透出一股诡异又残酷的美?感。

整个墓穴就像一场剔透的标本展览,里?面陈列着古今三千年的贪欲。

但?再深处的墓道里?,却?没有摆放鲛人灯,漆黑一片,透着阴森和不?祥。燕秋山犹豫片刻,提着他从?墙上掰下来的鲛人灯,小心地往那里?潜去。

游了?不?到五百米,他来到了?鲛人灯列的尽头,没有光照的地方,石壁里?依然有什么东西,只是排列得更整齐。

燕秋山举起鲛人灯一照,惊骇得猛地一缩,往后漂了?好几米——只见那没有光照的石壁里?,封得不?再是表情?惊恐的入侵者了?,而?是一个个孩子!

那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可能才?是刚会走的年纪。男孩在左手边,女孩在右手边,男孩都赤着上身、光着脚,女孩身上则多了?件小褂,与古代中原地区先民装束很不?一样,似乎是某种少数民族,手腕脚腕上都带着刺青。

那些童尸神色安详,双手都交叠在小腹上,排了?两排,像一排逼真的玩偶。

他潜水服头套里?传来木偶女的声音,木偶女说:“这些小孩可能是高山人。”

“什么?”

“你们看那些刺青,”木偶女和蛇皮把瞎子有惊无险地救了?出来,三个人一起跟了?过来,木偶女翻出高山王子墓的地图——地图被瞎子割下来的半片入水珠保护着,一点也没湿。只见图上除了?古汉字,还有一种花纹配饰一样的文字,跟小尸体身上刺青的“花纹”很像,“这些刺青很可能是高山人的文字。”

“那这算什么?王子后代?这么点儿大的小孩也不?留活口?”蛇皮是个水系,在水下不?用穿潜水装备,凑近了?看一个几乎还是婴儿的童尸,直咋舌,“不?是说高山王子是武帝盛潇杀的吗?这老祖宗牛逼,瞧人家这斩草除根业务,‘人间百草枯’啊!”

一条很小的章鱼躲进了?他的衣服,把这句“称赞”完整地转达给了?盛灵渊。

盛灵渊眉梢轻轻一动——“人间百草枯”这名字他颇为赞赏,但?是这等功绩实在不?便冒领。

只听那木偶女继续说:“这些小孩应该不?是人皇杀的,清平司有记载,高山贵族们跟人族一样,生前就会把墓地建好,人皇虽然杀了?高山微云,但?念在他多年追随,还是给他留了?全尸,葬在高山王子早就准备好的墓地里?。这些应该是高山人的传统,据说他们墓地建好以后,要先把陪葬的人填进去,让他们先‘暖房’。”

燕秋山插嘴问:“这么说,我们要召唤的高山王子,就是个拿小孩当殉葬的人?”

岸上的盛灵渊听到这,突然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等等,这几个人下墓的目标是微云?

可……微云并非人魔啊。

微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封个“王子”完全就是因为高山人看家的本领“炼器”一代不?如一代,好不?容易出个人才?,高山人王为了?控制他,才?赐了?这么个“养子”身份。后来又为了?表达投诚的诚意,送到人族当人质,微云一生过得窝窝囊囊——忍辱负重,且没忍出什么建树。

微云沉默寡言,为人木讷,一天到晚就会打铁……而?且不?是死于追杀。

盛灵渊回忆了?片刻——他记得他是让人追过,但?是没说让杀,微云其实是自?尽的。

至于封在墓下的高山人魔,当然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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