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靠的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叶风华眼看就要碰到下面具时,男人突然侧头避过。叶风华怔住,好快的身法!羽月看着她的神色透着戏谑,眉眼却不带笑意,“都说叶将军为人正直,想不到是个贪恋美色的女流氓。”
“你……!”
叶风华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编排。“就算我是女流氓,也看不上你这等轻佻之人!”
叶风华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随即站起身子。“我这等轻佻之人却帮你不少次,不知叶大小姐何时才能还清这些恩情。”
羽月为自己添上一杯茶,动作流畅娴熟,仿若是这里的主人。“这次已经还清了。”
叶风华没有听出男人意有所指。“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羽月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复杂。叶风华尴尬的避开视线,“不用了,我知道路。”
羽月皱眉,脸色有些担忧,“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昨晚风华阁起火了,现在将军府应该忙的不可开交,你确定不用我送?”
“什么?”
叶风华难以置信。这么重要的事,他现在才说?那童儿有没有出事,院子里的丫鬟奴才们有没有受伤?她不过走了一晚而已,何况风华阁守备森严,以前从没发生过意外,怎么偏偏童儿住进去之后……来不及多想,叶风华慌忙离开。正门被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高高的匾额上挂了白布,叶风华拧着眉,心下察觉事情没这么容易。她悄悄从偏殿溜进去,果然和猜想的一般,府里上上下下竟为她办了丧事,连灵堂都搭好了!许多宾客世交们前来吊唁,大家沉浸在伤感的氛围中,竟无人发现她早已回家。真是可笑!叶风华又不动声色的回到风华阁,整座院子被烧得面目全非。门口的讣告上只说她已命丧黄泉,那说明童儿他……还活着?“大小姐,您回来了!奴婢……奴婢呜呜呜呜。”
平儿的声音突然响起。叶风华转身,看到平儿和叶童生二人灰头土脸的望着她,一瞬间,鼻尖竟开始发酸。“童儿,你们可有受伤?”
叶风华走近,想拉住他们好好查探一番,却怕自己力道大伤着他们。“大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长姐,你还活着!”
叶童生眼眶泛红。叶风华很少见他这般模样。“我去告知父亲,现在就把那灵堂拆了!”
话落,叶童生就要走。“慢着!童儿,我怀疑这场火,是有备而来的。”
叶风华拧眉,纵火之人不仅想要她的命,也想要童儿的命,视他们姐弟俩为绊脚石的……她大概已经猜出。叶童生正是聪明伶俐的年纪,经这么一点,他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有备而来……这场火是从厨房烧来的,昨晚厨房未曾用火。”
“就是!厨娘都是宿在厨房旁的小偏房,昨天突然说要告假还乡,说来也是蹊跷!”
叶风华轻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说这个,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太子殿下的侍卫首领救了我们!”
平儿慌忙道。她常年跟在叶风华身边,宫中的人多少认得一些,“本来我和童生少爷必死无疑,是陈首领及时赶到,助我们避过这次灾难。”
叶风华的瞳孔紧缩,眸间划过一丝惊诧。他相信太子有料事如神的本领,毕竟京城内尽是他的眼线,其中免不了将军府,却没想到他会主动出手相救。“我回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要……捉凶!”
叶风华的瞳间凝聚起杀气,眸光锐利。晚上,来吊唁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哭声和诵经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老爷,您节哀顺变,咱们将军府还需您撑着!”
柳轻轻眼角挂着泪,哭的肝肠寸断。另一边,叶潇潇更是几度险些晕厥,“长姐虽然平日里待我严苛,却是最爽快善良的人!潇潇恨不得自己替姐姐遭这场命劫。”
只有叶威泓,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精神,整个人似被抽了魂一般,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画像上的姑娘,自责又懊悔。他一直将这个长女视作儿子,要求她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还没来得及给她女儿般的疼爱……“姐姐!如果你在天有灵,把潇潇的命也拿去好了!”
叶潇潇哭的撕心裂肺。“好啊。”
突兀的声音飘来,吓得叶潇潇惊愕在原地,“什么声音?”
“你不是要把命给我?”
叶风华一身红衣从灵堂后门走进来。不仅是叶潇潇母女俩,在场的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啊……诈尸啊!”
叶潇潇捂住眼睛不敢抬头,经她这么一句话,众人更是乱作一团。叶风华径直走到叶威泓身边,“父亲,女儿昨夜去了练兵场,这才躲过大火。”
“你……你没死……”叶威泓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风华,真的是你?”
“是我。诸位不用怕,我叶风华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怎会轻易被阎王收了命去?”
“叶将军,你真的没死?”
“叶将军没死!太好了,大家别害怕,叶将军好好的呢!”
叶风华跟随父亲经常出入军中,后来她因为武功拔尖,在军中和大伙打成一片,是以被大家戏称小叶将军,久而久之演变成叶将军,可这平常的一句戏称,此时听来却亲切万分,因为这中间隔了整整一世。叶潇潇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叶风华,攥紧了掌心。她竟然没死……枉费她花这么多心思!叶风华敛去心中情绪,瞥了眼叶潇潇,声音略略拔高道,“只怕风华阁起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其中幕后主使就是二夫人和叶潇潇!”
叶潇潇被盯得后背莫名感到一阵恶寒,“你胡说八道!”
她神色躲闪,看看叶风华,又看看叶威泓,“父亲,女儿没有!女儿一直对长姐敬爱有加,怎会去害她性命!”
叶威泓看着这场闹剧,神色不悦。“风华,莫冤枉了你妹妹。失火本是意外,又怎能加罪于潇潇?”
叶威泓英明一世,最爱面子。长女失而复得本是喜事,可当下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他将军府的姐妹恩怨,他岂能如意?末了,叶威泓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严厉,“够了!先把宾客们送回去,今日闹了个大乌龙,改日我叶威泓再向各位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