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破落的窗户,她看到里面有一老者,躺在摇椅上直咳嗽。刚刚内官手中拎的食盒此刻就放在桌子上。这么破落的地方,怎么还关着人?忽想到什么,脑光一闪,就听房间里传出霹雳吧啦的声音。程柔定睛一看,心头咯噔推门就跑进去,将从摇椅上翻下来的老者平躺在地。老者脸色发紫红,牙床紧咬,双手紧捂心口,这是典型的心梗。她从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扒开老者的嘴巴,将药放在老者舌下。不到一刻钟,老者痛苦的神色得到缓解,双手也不捂着心口,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程柔松了一口气,搭着老者的脉搏,脉搏短促无力,跳动缓慢毫无规律可言。这是中毒的迹象。她又查看了老者的瞳孔、甲床、口齿……一时之间她竟然都看不出来老者中的是什么毒。“咳咳……”程柔见着老者睁开眼睛,便知老者的心梗得以缓解,就将老者搀扶起来,重新扶他坐在摇椅上。“老人家,你是不是太上皇?还有,谁给你下的毒?是萧天伊吗?你知道他给你下的是什么毒吗?”
老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两眼注视前方,却没有焦点。程柔抬手在老者面前晃了晃,老者不仅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不带颤动一下。这是……成了傀儡?从太和殿离开,程柔回到宫中就立马用信雀给萧天鸣传递信息。望着薄凉沉寂的夜,她想,要是师兄在就好了,这毒肯定难不倒他……飞出宫墙的信雀正好被路过的萧天伊看到,就见那麻雀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去追,看看这只雀飞往何处。”
“是!”
一小队禁军朝着麻雀飞去的方向追去。萧天伊望着紧闭的宫门抬手,坐撵放下,他走下来,早有合喜敲开宫门。宫院中,跪满一地人。程柔听到动静从殿中跑出。黑漆夜下,萧天伊在两旁拎灯内官中快步走过来。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匕首,自从她被封妃入住内宫,随身必带匕首,防的就是这么一天。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整个人就被击飞跌进殿内青砖上。承受一掌的左肩像是要碎了一样,疼痛难忍,动弹不得。萧天伊上前踩住女子左掌,居高临下地质问,“说!方才给谁传递信息?信息上说着什么!”
程柔脑子一转,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圣上在说什么?臣妾不知。”
“不知?”
萧天伊不动声色加重力道捻了捻,“现在知道了吗。”
左掌火辣辣的疼痛让程柔心底抽痛,好像手骨要碾碎了一样,“臣妾知,臣妾知……”目光一狠,右手抽出匕首就朝萧天伊腿上划去。萧天伊抬腿就将匕首踹掉,直接蹲下掐住程柔的脖子。女子脖子很细,细到他微微用力就可以捏断。从他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朕?真是痴心妄想!”
萧天伊厌恶甩开,“若不是你是南越国的公主,今日便就是你的死期!”
冷嗤一声,甩袖离开。“传朕旨意,现在起,封锁晨曦宫,任何人不得出去!”
“是!”
听着殿外嘈乱的动静,程柔无力瘫软在地,她这算是被彻底的软禁起来了吗?另一边,信雀飞落到萧天鸣的窗台,萧天鸣取下纸条,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殿外一阵嘈杂,赶紧将信雀交代纸条一起塞进袖中。“快!搜!”
殿门被踹开,禁军头领带人闯进,就见萧天鸣躺在床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早就听说自从长生殿那一日之后,这位前太子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起,眼下看来果真如此。“头领,外面发现麻雀!”
“走!”
禁军头领闻言,带人快速离开,全速追捕麻雀。渐渐的,院子里只有树叶沙沙声。萧天鸣坐起来,将袖中的麻雀放出。麻雀打了几个旋,就从窗户飞出去。他打开纸条,纸条上的内容让他怒火蹿起!皇城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传遍皇城每个角落,就见最低等宫女劳作的永巷都能津津乐道讨论得来的最新动静。那个羽风得知程柔被软禁,急的来回来踱步,直到窗台上落下一只信雀,这才急不可耐跑过去取下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更加恼怒。什么叫做稍安勿躁?合着,被困住的不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个羽风暴躁将椅子踹翻,却不知萧天鸣一共放出三只信雀,一只飞往他这里,一只飞往药王谷,还有一只早就飞出了皇宫。京师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信雀在天上盘旋半天这才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叶潇潇从房间走去,两指放在嘴里一声口哨,信雀飞来,落在她的手臂上。取下纸条,内容简单,让她里应外合救一个人。纸条揉皱成团,叶潇潇眼底暗芒微闪,不辨情绪。他们,很快又要见面。叶潇潇进宫的时候,是踩着宫门下钥的时辰,虽遭到禁军围堵,不过也成功见到了萧天伊。此时,她正跪在养心殿的青砖上,上首就是一本正经在看奏折的萧天伊。那个她曾经极力讨好的男人,也是对她百般凌辱的男人。往事一幕幕,她忘不了,因为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所赐。“你还有胆来找朕。”
萧天伊看着奏折,眼皮都懒得抬,“难道你就不怕,朕将你就地正法。”
“怕。”
叶潇潇笑的惨然,双眸里像是盛着化不开的柔情,“可是我才是圣上在潜邸时明媒正娶的正妃,如今本应属于我的位置成了别人的,我成了生活中阴暗处的老鼠,见不得光。圣上,我不奢求什么,只盼望留在你的身边,让我能日日夜夜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萧天伊抬眼望去,几日不见,还是那一副贱样,给根骨头就能往上爬,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