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日子,是他忘记了自我,是他逐渐忘记了初心,做出了那么多让她、让孩子们伤心的事情。裔樘的失踪,她的不辞而别,再加上那封留下的和离书,都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他终究在他们的面前是个罪人,他伪装成这样,就是没有脸再见她。可是他不放心,他更不想放手,他的阿华,他的孩子们,他想用尽一切的力量再次将他们挽回回来。只要……只要他们愿意给他……给他这个机会……良久,叶风华站起身,从阿哑的手中拿过画像小心翼翼地收好,“我知道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没有人阻止,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和开门声。望着已经没有阿叶身影的房门口,燕翎摸摸鼻梁,目光变得幽深。阴沉沉的天空下是烦闷燥人的空气,被笼罩在其中的皇城更显得的死气沉沉,还是那种带着胶着感的沉沉死气。大内官甩着佛尘从承乾宫出来,整个人如获新生一样舒了一口气,心情也不受这天气的影响,显得十分的好。身后的徒弟小内官倒是被这烦闷的天气折磨的燥了心情,小声嘟囔着不满,“瞧这天气是又要下雨了,别又一连下个好几天,让人生霉。”
“怕生霉去内务府另一些艾草熏熏,驱潮湿的。”
“啊?”
小内官本是自言自语却没有想到被师父听了去,一时窘涩无措地望着面前的大内官,“师父……”大内官并没有回头,只是根据声音就准确地伸手摸向徒弟的头,揉了揉,“去吧,记得多领一些回来,皇上的养心殿要熏一熏,皇——贵妃娘娘的承乾宫也要熏。”
大内官收回手,将拂尘搭在臂弯上,没了方才愉悦的心情,故意不朝着那昏暗的宫殿望去,只是朝前走着,和身后的徒弟说着话,“你说的对,这场雨下下来,又会是很多天,早些做准备吧……”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大内官在殿门口站了站,觉得身上的风寒殆尽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殿中虽然点着油灯,但是依旧还是很昏暗,比起以往,最起码灭掉了一半的灯。“皇上?”
大内官小心翼翼地唤着,私下里找着,板凳后面,桌子底下,案桌后面,半人高的花瓶里……嗯,都没有皇上的身影……“皇上,是奴才啊,贵妃娘娘没有来,皇上……”“我——朕、朕在这!”
大内官循声望去,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影从床下爬了出来,大内官无奈地笑了笑,顺手拎着一盏油灯走了过去,“皇上,您怎么又藏在这里了,要是撞到您怎么办啊?”
大内官望了眼床榻的高度,觉得光在下面铺上被褥还不够,什么时候应该让内务府准备一张比较的高的床榻,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皇上会撞头了。“没事没事,朕有分寸。”
披着南蛮羽司假面的萧熤就着大内官手中的油灯,看起手中的奏折,顺带着吩咐道,“去将边境地图找来。”
“是。”
大内官将油灯放到稳妥地方,很快就将地图找来,铺展在地上,顺势也学着皇上的样子趴在地上,一手按着地图,一手拿着油灯,跟着皇上的视线而移动。萧熤看了眼,手指点在一块版图上,大内官瞧了,是漠北,随即又见皇上点了点北漠旁边的那块版图,那是索亚图,索亚图一直和北漠的关系就不融洽,常年战争。萧熤拿着折子叩了叩脑门,烦心道,“这北漠什么时候才能不和索亚图打仗?还有这索亚图也真是的,地方不大,野心却不小,从老的到如今小的,都想吞并掉北漠,一统哈达岭一带。也不看看北漠的如今的大王是不是吃素的,就这样野心勃勃。”
大内官伸手护住皇上的额头,任由那奏折打到自己的手背上,“索亚图虽然地方小,但是个个都是争强好胜之辈,北漠这些年在索亚图身上吃了不少的亏。”
顿了顿,大内官看着那奏折,眉头微皱,“皇上,是不是北漠又来提出联合用兵了?”
“差不多吧。萧熤睁开眼,才发觉奏折一直都打在大内官的手背上,不由得一愣,将奏折放下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大内官将手收回,将手上的油灯移近了些,就听皇上又道,“这次漠北采取了曲线救国,想要通过和亲来让东陵出兵,帮助他啃下索亚图这块难啃的骨头。”
和亲啊和亲……萧熤想想头就大,这后宫中就有一个洛贵妃都让他钻床底了,再来一个北漠圣女,岂不是要让他遁地?!这个南蛮羽司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老婆孩子哄回来啊?!再不回来他就要被折磨疯了!宦官不得参政,所以大内官只能看着暴躁的皇上无奈地笑着。萧熤一头埋进地图里,闷声道,“对了,洛贵妃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这个大内官就能说了,边回答边将手中的油灯拿远些,防止烧到皇上的头发,“回皇上的话,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贵妃娘娘一听说葵家班到了京师,就很激动,又得皇上隆恩,可以将葵家班请进宫里面来,贵妃娘娘连忙谢恩。近日来,应该是不会来到养心殿了。”
“那就好。”
萧熤抬手捂住后脑勺,幸好南蛮羽司留下这一个计策,让人将洛贵妃入宫前待过的戏班找回京师,拖住洛贵妃。不然,谁受得了女人天天在殿门口嚎哭,说着那些不受宠委屈的话。“让那戏班在皇宫里多住一阵子,朕也借此机会清静一下。”
“是。”
大内官应下,看了眼皇上手中的奏折,有些为难道,“估计皇上清静不了……这不还有北漠和亲的事情……”“啊!”
萧熤暴躁地直捶地,大内官觉得自己憋笑快要憋出内伤出来了。昌海城,茯苓县。阿哑收到京师的密信,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中才将密信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