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要不是萧熤知道他是在求抱抱,还真的以为他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要吃了他呢。萧熤叹息一声,上前一手拿着帕子擦着崽子的口水,一手将他托抱在怀中,任由他那两只小藕臂搂着自己的脖子,时不时地拉一拉,防止自己‘英年早逝’。父子相和的场面,终于将洛秋那颗狰狞的心塞进了一丝柔情,不过也就一丝,她可没有忘记今日的目的,转身从内官的手中接过参茶,那内官在她的手伸过来的一刹,快速摸了一下,摸的洛秋心跳突突。但见那内官丝毫没有慌乱,淡然自若地退了下去,仿佛刚刚的指尖触碰只是洛秋的幻觉罢了。洛秋暗道一声“死鬼”,转身时情绪已经调好,笑颜如花地走过去,“宸儿总是闹着要找父皇,臣妾无法只能去请皇上,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稚子无辜,更何况萧熤只是一个局外人,这纷争与烦恼本就不是他的,面对洛秋的好言好语只当她是想通了,自然也乐得接受。“谈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儿子找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日后,朕会常来看宸儿的。”
“臣妾谢皇上。”
洛秋见着皇上没有要松开孩子的意向,便端着参茶站在一旁,“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和宸儿本不应该添乱,可是臣妾也想帮皇上做些什么。臣妾自知能力有些,才疏学浅,但是女儿家的事情臣妾还是懂的。臣妾听闻北漠的公主到了京师驿站之中,想着应该很快就要进宫,臣妾想要讨一个差事,不如公主进宫后的事宜交由臣妾负责吧。”
“你想要负责她的事情?”
萧熤问的太严肃,以至于洛秋以为自己触犯了天威,赶忙跪地,手里面依旧端着参茶。“皇上息怒,是臣妾唐突了,臣妾有错……”萧熤,“……”他说什么了吗?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害怕?“你起来吧。”
萧熤将孩子交还给嬷嬷,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朕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招揽这个差事。”
顿了顿,又道,“也是,宫中只有你一位妃嫔,皇后又在国寺中祈福,也理应你来负责。这样好了,你承乾殿旁边的延禧宫还空着,你派人打扫一下,需要什么东西就去内务府去领。”
洛秋应下,长长睫毛在眼底扫下一片阴影,她最听不得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叶风华说好话,找借口,什么皇后,哪里有私自出宫下落不明的皇后!这样的皇后难道就不应该被废了吗?丞相那个老东西虽然可恶,但是在废后一事上倒十分的合她的心意。只要内阁附议,她就不信拉不下那个已经走了的人!萧熤没有察觉洛秋变化的情绪,暗暗打着自己的算盘,既然那个北漠公主躲不掉,不如就将这两个人安排在一起,她们两个较量着,他也能安静些,轻松些。算盘打得很好,以至于后来萧熤有一段十分惨烈的经历。这边洛秋如愿领了差事,那边内阁动作更快,已经拟定好了封号送给萧熤做最后的定夺。封号什么的萧熤才不在乎,又不是他的媳妇,只象征性地看了眼,便在丞相正义凛然的目光中盖上定国大印,之后的事情就发展的更快,那位传闻中的圣女公主在朝民拜见中进了宫。仪仗很大,六炮齐鸣,受封册典,为贵妃,封号‘柔嘉’,入住延禧宫。“贵妃!贵妃!贵妃!她凭什么一进来就被封为贵妃!”
洛秋踹翻了桌椅板凳,耗费了力气腿脚一软就往后倒,合心惊的伸手要去扶住,却被一人抢先扶住,看了那人一眼之后,再那人的眼神下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人和一地的狼藉。“娘娘再这样下去,可是会气坏自己的身子的。”
内官萧何半搂半抱着将洛秋带到软榻上,捏着手,“不过就是一个贵妃,怕什么,娘娘可是有皇子,只要她进宫,难道还怕找不到机会拉她下来吗?娘娘且宽心,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洛秋努嘴,转身搂住萧何的脖子,委屈的眼泪花花,“师兄,幸好有你,幸好有你愿意陪着我。”
萧何勾了勾唇,手指将洛秋发髻上的珠钗一一拿下,绸缎般的头发瞬间披散,修长的手指一穿就穿插进去,揉着薄弱的头皮,“师妹啊,师兄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你也要好好的疼疼师兄,知道吗?”
北漠公主入宫那天很热闹,设宴就摆了三天,给足了北漠的面子。这消息自然而然不胫而走,传遍大江南北。“山珍海味,锦衣玉衫,金炮齐鸣,百鸟来贺。”
叶风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桌子上,目光正看着桌上名为《风流皇帝俏贵妃》的话本,纵然对面目光灼灼也让她抬不起眼去。“金雕玉琢的宫殿布满红绸,红烛燃燃,贵妃一身红色衫衣宽松披在身上,如墨色绸缎般的头发披散而垂,衬的五官精致艳丽,皇上饮了酒,带着三分酒醉七分痴迷朝着唔、”“夫人,我错了,别念了好不好?”
南蛮羽司面上哀怨可怜,心里面已经将萧熤暴揍不下百次,这是要搞什么?怎么还在民间搞出艳丽话本出来了,萧熤这是在作死吗!叶风华眉头微挑,眼神波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南蛮羽司悻悻收手,手慢慢地往下滑去,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因为他是蹲着的,所以是抬着头仰视着,这模样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严,简直就跟两三岁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黑黝黝的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像是一滩能将铁石都柔化成水的深渊。叶风华瞥了视线,任由他这般拽着,这般望着,落到话本上时抬手就合了起来。因为下面的内容,有些不宜。燃的正烈的蜡烛爆破一声,发出噼啪一声,越发显得房间里的安静。每每这个时候,南蛮羽司是煎熬的,有些东西失而复得之后就会越害怕,那种若得若失的感觉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丢进油里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