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等人一惊,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周身的气势太过熟悉。“皇上,皇后娘娘被人请回宫了。”
大内官走进来,从容不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故意瞄了眼丞相等人一眼。南蛮羽司冷笑,笑的丞相几人心里发慌,“这知道的是百官齐心,维护江山社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百官要逼宫呢!相爷,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除丞相之外,另三个内阁大臣吓得跪地,连连求饶。这眼前的哪里是假的,分明真的不能再真,他们也是糊涂,怎么就相信了那种荒唐话,这要是追究下来,他们的脑袋都要搬家。“皇上息怒,相爷也是为了东陵好,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较真点也没什么。”
女子声音从容淡然,语气带着凛然之气。丞相见着凤冠加身走进来的叶风华,心头一颤,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闹了一个乌龙,跪地请罪,“臣有罪,愿接受所有的责罚。这都是臣之所为,和诸位大臣没有干系,臣愿一人顶下所有,只求皇上款数据诸位大臣。”
“朕倒是不知,百官之间竟然如此的同心协力,丞相的一句话就能让朕的百官齐轰轰地来到养心殿里闹事,究竟是朕小看了诸位之间的同僚之情,还是朕小看了相爷的权威了呢?”
“臣罪该万死,臣无话可说。”
丞相俯首,知道如今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也无力再去解释。“好,既然你认了,那不管朕罚你什么你都认是不是!”
"皇上息怒,相爷一心为皇上,一心为江山社稷,从来都没有过二心,还请皇上看在相爷这些年的苦劳份上宽恕相爷这么一回吧。"“是啊,求皇上宽恕相爷这么一回……”三位内阁老臣连忙磕头,都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三位大人不必多言。”
丞相眼圈发热,朝着三位同僚作揖,“三位大人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只是今日是我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管出于什么的初心,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理应接受惩罚。皇上,臣甘愿一死,还请求皇上不要再降罪给诸位大人。”
丞相伸手将冠冕拿下,放到地上,布满沧桑的眼中此刻却格外的坚毅。南蛮羽司皱眉,“怎么?相爷这是要请辞?你冤枉了朕,朕就说了你两句,你就要请辞?”
南蛮羽司走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在丞相惊愕的眼神中端端正正地为他戴上,“相爷啊,你还没到请辞的年纪,宝刀未老,此时就收入鞘中,岂不是可惜?”
“皇上……”丞相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老泪纵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皇上,是臣错了,臣不该轻信他言,险些酿成大祸。”
“你们先出去,朕有话要单独和相爷说。”
内阁三位大人见着丞相没有事,虽然搞不清楚皇上是怎么想的,不过眼下确确实实是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便赶紧谢恩退了出去。叶风华也离开,回了景仁宫。南蛮羽司将丞相搀扶起来,语重心长,“相爷为君为国可以鞠躬尽瘁,但是今日一事确实是有欠考虑,如此大张旗鼓,若是真的今日坐在这里的是位假皇帝,相爷又当如何?难不成当堂就杀了他吗?杀了呢?江山如何?要是这件事情给有心之人知道,会酿成多大的祸端,相爷可曾都想过?如今看起来四海和平,实际上却是暗涛汹涌,周边的那些国家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东陵,盯着朕这个皇帝?相爷啊,你作为一国之首辅,怎能如此糊涂!”
丞相羞愧难当,跪地不起,“臣知错——”叶风华回了景仁宫,景仁宫里看起来和她离开的视乎一模一样,连灰尘都没有。“娘娘在国寺祈福期间,宫里面每日里都有人打扫,每日三次,物品摆放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一样都不准动,一切都保持和娘娘您离开时的样子。”
“嗯。”
叶风华看向宫人,“洛秋关在何处?!”
荒废的院落原身是冷宫,因为死在这里面的人太多,晚上总是闹事情,所以在世祖那个时候就被封锁了起来。到了南蛮羽司这里,六宫几乎形同虚设,也用不到冷宫,所以这处宫殿也就越发的冷清荒废。“娘娘,洛秋就被关在这里。”
宫人害怕地往后躲了躲,即便是白日这座宫殿也像是被厉鬼围绕了一样,阴沉沉的,每靠近一步,都觉得浑身发凉,鸡皮疙瘩瞬间暴起。叶风华看出宫人的害怕,将宫灯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接过宫灯,倒不是因为害怕,听信有灯火保护能不受鬼魅附身的那些话,而是听说这里面很黑,她要这柄宫灯让洛秋好好地看看她自己那副样子。"你们都留在这里,不准跟进去!"“娘娘……”宫人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又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但是又十分害怕担心皇后娘娘独自进去会发生什么意外,难为地直跺脚。有机灵的,已经跑去养心殿去找皇上了。常年荒废的院子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来一场风雨就能让它顷刻间就轰然倒塌,不存在于世。到处都是蜘蛛网,到处都是枯叶树枝,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霉味,这个封锁了小一百年的宫殿,正如那些宫人所说,就连刮来的风都带着阴沉沉的劲,像是要将人的血肉给吹开,然后拱进骨子里去作祟。叶风华每走一步,都会踩到树枝,随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寥空荡的宫殿中,像是在厉鬼哭泣,又像是冤魂在叫嚣,总之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令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但是,她习惯了。前世游走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时,这种感觉已经让她麻木,她厌恶这种感觉,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有这种感觉。但是如今,这种感觉叫嚣着她身体里每一处的神经。她清楚的知道,那是恨,恨意在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