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犀利的鹰目。想到鹰,蒲圻的目光沉了沉,下颚微低埋进脖底的围巾里。“来者何人!”
牧仁正色道。男人手里面拎着一个东西,用黑套套了起来,隐约只能看出是个圆形的东西。“渠鹰见过二殿下。”
自称渠鹰的男人行礼,神态不卑不亢,“我奉主子之命给二殿下送来一件礼物,以示联盟之诚意。”
蒲圻眼皮抬了抬,牧仁明了上前接过渠鹰手中黑套,打开来一看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蒲圻眯了眯眼,认出了那是谁的人头。昨夜里北漠出了大事,坐镇军营的左吉尔将军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割去了脑袋,听说被人发现时,血都染红了床被,场面十分血腥。左吉尔是北漠有名的骁勇之将,立下战功无数,也是他最强劲的对手。如今他最强劲的对手却被这种无名小卒割了脑袋,这不是对左吉尔的羞辱,是对他的羞辱。蒲圻目光沉了沉,看了牧仁一眼。牧仁将左吉尔的人头重新用黑套套好放到桌子上,看向渠鹰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渠鹰掷地有声,“大燕二殿下。”
蒲圻眼底暗芒微寒,燕珏,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家主子想要怎么联盟。”
蒲圻因为着了风寒,嗓子哑痛,听起来像极了公鸭嗓。渠鹰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从他一进来这个男人就不愿开口的原因,不过听到他这个问题还是扬了扬了下巴,有些高傲道,“我家殿下的条件很简单,出兵助你攻打漠北,这左吉尔就是我家殿下送上的一份开胃菜。”
蒲圻呵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压迫力,“你家殿下想从本殿这里得到什么。”
“人。”
渠鹰道,“一个人,一个对殿下微不足道的人。”
蒲圻慵懒地将身子往上一点,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冷声道,“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渠鹰冷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不过是被废黜的太子,我家殿下得知他逃跑到了这里,所以还请殿下将此人交出来。”
蒲圻扯了扯唇,淡淡的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一个人换一个北漠,听起来这笔交易不错。”
渠鹰一听这话,以为有戏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蒲圻对他勾了勾手指,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只是将头刚靠过去,脖子一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仰面倒在地上,从脖子上的划痕里喷射出来的血从手指缝中流出,咕咕的,像是温泉一样。意识丧失之际他听到蒲圻那沙哑的声音,“可惜了,在你们眼中微不足道的人却是本殿跟眼珠子一样宝贵的人。”
蒲圻将沾了血的匕首扔在一旁,懒得去擦,身体往下滑了滑,闭上了眼。从小到大身体一向英朗的她,竟然会因为看一场星星就染了风寒,这要是见了鬼了!“牧仁,将事情都收拾的利落些。”
“是。”
牧仁闷闷地看了蒲圻一眼,见他已经闭目养神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其实他很想问一问,他说的那个比眼珠子还要宝贵的话是认真的吗?可是这不是他该问的话。尊卑有别,牧仁还是知道的。叫来了人,将渠鹰的尸体拉了出去,又让人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牧仁抱着毯子轻轻地盖在蒲圻的身上,见着他睡得安稳,这才将人都带了出去,处理尾巴——让渠鹰带来的人将渠鹰的尸体拖回去。这就是蒲圻给的态度。帐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蒲圻抵了抵毛毯将半张脸都埋进去,毛绒绒的毯子暖洋洋,让她睡意不由得加重。她还从来没有得过这么严重的风寒,老榔头的医术倒退了……燕翎进来时,就看到蒲圻窝在毯子里,跟只熟睡了的小猫似的,安静的不像平时那样的闹腾。帐子里有股血腥味,他一进来就闻见,刚刚过来时牧仁正在处理尸体,那个人是渠鹰。他记得,燕珏手下的人。燕珏的人,现在派过来无疑就只为了一件事——抓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