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还记得我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蒲圻干脆起身,将巴彦手里自己的衣角给扯了出来。“当年大殿下跟我说的话,字字句句我都不敢忘,如今,还请大殿下自重。”
说完蒲圻转身离开,就像当年巴彦转身离开一样的决绝。这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所以,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对不起要说。蒲圻走出主帐,身后传来巴彦的咳嗽声,眉心微微一皱,帐子门口有一个黑影,看清楚是谁之后,蒲圻没有走过去,反而往后退了两步,保证两人之间的距离合理。“嫂嫂。”
“二殿下。”
公祖琼端着汤药行礼。蒲圻回礼后转身要走,却被公祖琼再一次叫住。“嫂嫂有事?”
公祖琼点头,“妾身有一事想恳求二殿下。”
“嫂嫂请说。”
蒲圻站好。公祖琼将手中的汤药递了过去,“妾身想请二殿下劝大殿下喝药。”
蒲圻愣了下,没有想到公祖琼会拜托她这样的事情,想起刚刚公祖琼哭着从屏风了跑出来的样子,想必是因为喝药的事情被巴彦给说了。她的印象中巴彦是不会凶女人的,如今这一点也令她产生了怀疑。“妾身能够看得出来,大殿下很听二殿下的话。”
公祖琼咬了咬唇,她总不能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吧,斟酌着用词说,“大殿下伤势很重,要是不吃药会好的很慢,而且还会带起其他的病症,妾身也是实在是没有法子,所以才会麻烦二殿下,若二殿下、”“嫂嫂放心,我去就是。”
蒲圻从公祖琼的手里接过药,无声地叹息一声,这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在帐中她管公祖琼叫嫂嫂时,她身子发颤的原因了。想必她和巴彦之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吧,也是,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委屈了公祖琼。“谢二殿下。”
手中的汤药被端走,公祖琼感觉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蒲圻端着汤药走进帐子,想到放下自己还走的决绝,这么一瞬功夫又走了回头路,还真是……一言难尽啊。巴彦也没有想到蒲圻会去而复还,看到蒲圻手里端着汤药时便就什么都清楚了。之前他挺烦公祖琼的,现在倒是要感谢她,做对了一件事。“阿、二弟。”
为了缓解关系,巴彦决定一步一步来,刚刚是他太着急了,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蒲圻,所以只能够慢慢地来,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地接受自己。蒲圻见巴彦比刚刚要正常许多,这次“嗯”了一声,端着药走了过去。“喝药吧。”
巴彦光是闻着味,眉头就忍不住地皱了起来,偏过头,躺在床上,“不喝,苦。”
蒲圻一愣,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他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巴彦有一回生了病就是她照顾的他,每次喝药的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其实她很想不通这个药虽然有点苦,但是并不能不能下咽的那种,为什么巴彦会这样怕喝。直到她遇到了燕翎,才明白,有时候明明你一个人的时候能够轻易去做的事情,等到忽然有两个人了,你就下意识地想去依靠那个人,也想着耍一些小脾气让对方来包容你。所以,那个时候巴彦也是这样吗?可是,从一开始他不就只是利用她吗?蒲圻心里很乱,立马快刀斩乱麻,也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怕苦。蒲圻将药放到床边的高几上,犹豫了一下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蜜饯放到药旁边。“喝完了就睡会吧。”
说着转身就要出去,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你以前从来都不爱吃这东西的。”
蒲圻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人是会变的,我也怕苦。”
巴彦捏住蜜饯的手一抖,抬头望着蒲圻的背影,“是他……是他吗?”
巴彦说的是谁蒲圻自然知道,但是她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因为没有必要。“大殿下好好养伤,兵营里的事我会处理好。”
这一回蒲圻加快脚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停下。这一夜,巴彦捏着那颗蜜饯看了许久,桌上的碗里已经空了,蒲圻没回头所以不知道,巴彦喝药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带皱一下的。吕耿回到了大燕,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的他醒过来就让家里面的人修建佛堂,按照他娘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吕大人。”
吕耿正在后花园溜达,身边两个小丫鬟搀扶着,听到这声本能地就回头,眯着眼看清楚来人之后恨不得捂着肚子就倒地上装死。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三殿下的门客孙兴。孙兴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废太子的人,这样的人来到他的府中,让他想起废太子说要到皇上面前嘉奖他的事情……他刚刚才死里逃生,能不这么急着就往他头上口罪名吗?“哎呦喂,老爷我头晕,快扶着……”孙兴一来就看到吕耿捂着肚子哎呦直喊头晕的样子,走近了一些,从丫鬟的手里搀扶过吕耿,“吕大人,我来扶着您吧。”
这一声近的恨不得都贴在他耳朵上了,吕耿瞬间一激灵睁开眼,手臂被孙兴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悻悻地笑着,“哎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孙大人啊。”
之前孙兴在废太子手底下当了个官,虽然不大,但是碍着废太子的面上都会叫他一声孙大人。“今天这是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三殿下好吗?我正想着伤势恢复之后,去给三殿下请安呢。”
“吕大人的这份心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三殿下禀明。”
孙兴搀扶着吕耿在凉亭里坐下,便站在吕耿的身边,不说话,就是笑着看着他。吕耿被看得心里发慌,头皮发麻,对着一旁的丫鬟说,“你们都下去吧,传话下去,老爷会客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
丫鬟应了退了下去,花园凉风嗖嗖,就只剩下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