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疯话。”苏叶否认。
空间绝不可能封锁。
目前空间内的主人，操控者，已经被她割喉。
除了对方，谁还能操控空间的运行？
白龙王却非常坚定：
“空间确实被封锁了。”
他走到窗外，指着头顶的红月亮。
“你瞧，它已经折射不出真正的月光了。”
苏叶走到窗前，仔细一瞧。
红色月光冰冷冷地照耀在大地上，为万物披上猩红的外衣。
她分毫感受不到本该蕴含在月光中的潮汐能量。
正常来说，哪怕在“界”内，可只要月光所及，潮汐能量便会弥散在空气中。
当她进入“界”时，虽然红月光让她愈发狂躁、弑杀，可她也感觉到了潮汐能量。
现在，空中已没有任何能量，空荡荡得，让她心里发寒。
“空间已经被彻底封锁，我们出不去了。”白龙王再次强调。
脑袋“嗡”的一声，苏叶眼前一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她刚激怒了成千上万的婴灵，如果空间被锁死，那么……
她就必须跟上万婴灵血战到底！
她扶着因缺氧而发昏的脑袋，靠着墙壁，努力组织语言。
“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她笃定地说，借由话语给予自身力量。
白龙王刚要说话，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你要是敢说丧气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苏叶环顾四周，发现大门背后除了堵门的椅子外，再无其他。
她搬起休息室的单人床，衣柜和文件柜。
在门和正对面墙壁之间，用家具摆出一字型，抵住两边。
满意地拍拍手，她坐在地上，仔细琢磨。
该怎么从内部打破“界”？
她没忘记老鬼的话——这绝非单纯的“界”，而是附在阵法上的“界”。
这意味着哪怕对方彻底封锁空间，由于最初设置的缘故，“界”内一定会有破绽存在。
而那道破绽就是她逃出去的希望。
“你在想什么啊？”白龙王忽然问。
苏叶瞥眼他，将分析缓缓道来。
听完苏叶的话，白龙王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闻言，苏叶眸光一凛。
终于露出马脚了！
她立刻追问：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白龙王没回答。
苏叶追问：
“这是邪道养鬼的地方，你一个外国人为什么会出现？”
“你要不说实话，我只能认为你跟邪道沆瀣一气！”
说话间，她拔出短剑。
闪亮的短剑在她手中上下抛掷，眉眼间溢出几分阴鸷。
白龙王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如果他敢撒谎，下一秒这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接到消息，这里有人私自制作古曼童。我本来只是在医院里转一圈，可转着转着就到了结界里。”
私自制作古曼童？
苏叶眸光晦暗。
前不久，她才处理过一件关于古曼童的事故，现在居然有人会因为古曼童而找上门来。
这实在太巧了，巧到让她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还我妈妈……”
走廊声呼唤声逐渐变大。
苏叶竖起手指，放在唇中，示意白龙王禁声。
白龙王马上明白，捂住了嘴唇。
室内安静到死寂，一墙之隔，呼唤声越来越大。
“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
“嘻嘻，找到你了。”
一道童声在室内响起，苏叶猛然回头，只见对面的墙壁上钻出婴灵的身影。
糟了！
她忘了杀了操控者，婴灵变回魂体，墙壁根本阻挡不了他们。
“她在这儿！”
面前的婴灵爆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她背后的墙壁里钻出铺天盖地的婴灵们。
他们睁着赤红色眼珠，一动不动的、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叶僵硬了身体，死死不敢回头。
这事没法善了。
可她不能向对付操控者那样，直接下死手。
谁叫婴灵本身是无辜的！
它们被父母抛弃，被邪道利用，甚至因为它们造杀孽的岁数太小，连阎王都不好判它们的罪行。
反观她，要是敢对婴灵下手，非得背上巨大的因果。
再加上，她活着便是系统隐瞒天道，若是在雪上加霜，怕是连系统都护不住她。
吾命危矣！
环顾一圈，她忽然举起手边的档案柜，猛然扔到窗外。
档案柜击碎玻璃，巨大的窟窿赫然出现，呼呼的夜风从破洞中吹来。
苏叶跳到窗前，穿过破洞，一跃而下。
婴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消失了。
它们尖啸一声，急忙跟上。
成百上千的婴灵从白龙王眼前经过。
他躲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望着这幕。
“呼~呼~”
奔跑在楼宇之中，苏叶呼吸粗重得吓人。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她逃跑的第几个小时了。
数不清，不记得了。
从婴灵开始追杀她起，她便在医院内四处逃窜。
运气好时能多躲一会儿，运气不好时会被婴灵当即抓住。
继续下去，她怕会对婴灵下手。
头顶的红色月光罩在身上，她心里升起弑杀的欲望，下一秒又被狠狠压下。
“找到你了……嘻嘻嘻……”
婴灵笑嘻嘻地出现在她眼前，出奇地开心。
苏叶面部肌肉抽搐。
是啊，它们当然兴奋了，碰到了陪玩捉迷藏的人。
还一玩就几小时，除了她，谁会这么有耐心。
瞥眼尾随而来的婴灵众，苏叶从天台跃下。
踩着凹凸不平的医院外墙，她一路飞驰。
婴灵叽叽喳喳的笑声挥之不去。
落在地上，苏叶继续向前飞奔。
这次，她的运气不太好，被婴灵们团团围住。
它们望着她，笑得灿烂又残忍。
“找到你了……”
无数只小手冲她伸来，苏叶握紧短剑，随时准备挥出。
下一秒，只见天边燃起大火，整座空间忽然震荡起来。
婴灵们停下动作。
趁此机会，苏叶一跃而出，冲着燃起大火的地方奔去。
是后援，一定是浮云意识到了不对！
怀着期待，她一路狂奔。
燃起大火的地方是急诊楼门口，整座急症大楼已经被火海覆盖。
她脚步微顿，搞这么大的幻境，破阵动静也太大了。
顾不得多想，她冲进火海。
呼吸间，她感知自身穿越了一层界膜，然后——
一把火燎上她的皮肤，蛋白质烧糊的味道传来。
悚然一惊，环顾四周，四下竟是火海。
这不是破阵，急症楼真得着火了！
火势越来越大，她低低咳嗽几声，管不了太多，冲着大门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