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叶一怔。
冯鸣说的就好像，他早知道自己要过来，于是早早等在这里。
可……这怎么可能？
苏叶心思急转。
为了防止那群老头子出面阻止，她除了王清河之外，再没有告诉别人。
难不成是王清河偷偷联系过冯鸣？
她仔细打量两眼冯鸣。
面对她狐疑的目光，冯鸣翘起唇角，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别在外头站着，进来吧。”
他退后一步，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邀请苏叶进门。
苏叶顺势望向院内。
金粉般的阳光撒在整洁的院中，茂盛的灌木肆意生长，清爽但不失优雅。
这绝对是大多数梦想中的隐居生活。
但她不为所动，反而问道：
“如果不进去，只站在外面说话，您能接受吗？”
冯鸣但笑不语，否定的意味明显。
苏叶有求于人，不好硬扛，只能跟着冯鸣进院。
她试探着跟着冯鸣前行。
路过明亮的客厅，坐在充斥着原木色的餐厅，嗅闻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苏叶不由得疑惑。
“这是为我做的？”
冯鸣边颔首边将糖醋排骨，推到苏叶眼前。
“尝尝味道如何？我家儿子小时候可是很喜欢我做的这道菜。”
儿子？
冯鸣有孩子？苏叶不禁异样地看眼他，又将满心困惑咽下。
她没有动筷，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志愿队的成员都是血肉之躯，24小时无休，随叫随到，这种要求未必过分了。”
“我们需要休息，更需要合理的分配时间。请您出面，止住长老们的无端行为。”
闻言，冯鸣垂下眼眸，神情淡漠又疏离，仿佛面前之人没有在跟他控诉手下的压榨。
他问：“除此事之外，你没有别的事情要拜托我？”
苏叶又是一怔。
她的主要目的是为志愿队谋福利。
别的事情？她能有别的事情？
冯鸣长叹一口气，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还不开窍。
“你的身体还好吗？”他轻飘飘地问。
苏叶心下一紧。她刚要否认，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
当着冯鸣面撒谎，谎言一定会被拆穿。
到时候，双方都会非常尴尬。
与其如此，不如……果断承认。
“我身体不太好。”她说，“尽管他们瞒着我，我还是能感觉到不对劲。”
身体是自己的。没人会比主人更加了解身体的状态。
时不时的头疼，长时间的嗜睡，体力的下滑……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在告诉苏叶，身体出了大问题，要及时处理。
可怎么处理？苏叶不清楚，她只能对爱人和朋友的担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是不是留下了暗伤，以后都好不了了？”她尽量平静地问。
可放在桌下的拳头却握紧，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深痕。
冯鸣深深地看眼这个女孩。
她刚二十一岁，还是孩子，却要担负沉重责任和义务。
被人伤到遍体鳞伤也不能喊痛，心中泛着苦水，也不能向诉苦……
还有那个不靠谱的亲生父亲，和沉甸甸的守夜人职业。
造孽啊！
他缓口气，温声安慰：
“别怕，一切会好的。”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放在桌子上，推到苏叶眼前。
“这个送你，能压制你的痛苦。”
苏叶视线下移，仔细打量眼前的玉牌。
它是雾蒙蒙的阳绿色，表皮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只是一层薄薄的、如水镜一般的平静。
朴素、简单、肃静。
“稍微有点不起眼……”苏叶低声评价。
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玉牌表面，一股透心凉的清爽扫过全身。
混沌多日、沉闷混杂的脑袋被一扫而尽，她忍不住叹喂一声，心中更是一喜。
光是抚摸便有如此的功效，如果常年佩戴，一定对身体大有裨益。
可……苏叶稳住心神，将玉佩向前一推。
“这东西太珍贵了，恕我不能接受。”
越是珍贵越不能要。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冯鸣诚恳地说：
“这是好东西，对你的伤有好处。”
“我不要。”
“今日不要，明天便是求我，我也不会给你。”
“那也不要。”
“真不后悔？”
“不后悔。”苏叶道，“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没必要后悔。”
冯鸣摁住玉佩，摩挲了一下，透亮的清润扫过心底。
他扫眼对面固执的苏叶，哀叹口气。
果然如那老东西所说，是个执拗的孩子，不光执拗还警惕……
他赶紧收了玩心，说出实情：
“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大和尚托我转交与你的。”
一听这话，苏叶精神起来。
“大和尚的东西？”
“是。”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天道不让。”
“那天道说他什么时候能来见我吗？”
“不急，那日很快便到。”
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苏叶警惕的心却逐渐落定。
早些年，她便听顺了大和尚的这些神神叨叨。
换了别人，冯鸣这般转告，她绝对不信，换了大和尚，确实意料之中。
苏叶微微颔首：
“既然是大和尚送我的，那我便不客气地收下。”
冯鸣的笑吟吟地将玉佩递给她。
苏叶接过去，便为自己带上。
玉牌落在脖颈间，
一股清凉的寒意扫过满身，多日昏沉的脑袋再度恢复清明。
积压在脑海伸出那些聒噪的喧哗声也骤然安静。
啊……舒服！
苏叶说：“现在，我们再来聊聊长老们的问题。”
“不用聊了。”冯鸣慢条斯理地说，“今天早上，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吩咐他们重新分配志愿队的工作。”
“不光有你所要求的轮休，更有倒班等福利。不过……”他抛出转折词，意犹未尽地看着苏叶，期待着她问出下半句。
苏叶一默。好幼稚。
她顺着冯鸣的意思，问出下半句话：
“不过什么呢？”
冯鸣心满意足地点头：
“不过，我已经查出僵尸的来源，只要你们能击破源头，根本不必为倒班担忧。”
闻言，苏叶一怔。她没问冯鸣是怎么查出，对她说这话又有什么目的。
她单纯的、凭着本心问：
“来源在哪里？”她停了一下，杀气满满地说完后半句话，“我去找那些王八犊子算账！”
冯鸣失笑，轻声将地点告诉她。
“僵尸是从郊外一家名叫‘魔王’的灵异研究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