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很动听。”苏叶悠然回答，“可是我不喜欢。”
大巫不高兴地撇嘴，像小孩子一样跺跺脚，“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冥顽不灵？跟那群进京赶考的腐朽秀才一样，都是死脑筋，读书都读傻了！”
苏叶看着眼前这道人影，大巫分明是在抱怨，可她心灵的火焰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份愤怒到足以焚烧世界的火焰。
她垂下眼睫，又一次回想起莫西曾经分享给她的介绍。
【那位大巫曾经是天之骄女，是苗疆众人的信仰，是注定的下一代继承人。只可惜时运不济，被好朋友背叛，国主伤害，最后生剥皮肤制成战鼓。】
【族内很多巫师都清楚她的位置，却从不肯去打扰她。当年那位坐化的大师原来是要除去她的，是先祖们跪地哀求，大师才改变主意，坐化镇压，以期待有朝一日能送这位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转世投胎。】
见苏叶不说话，大巫还以为是刚才那话太重，对方被伤到了。
她不情愿地鼓起脸颊，像小孩子一样，嘟囔着抱怨：
“你也太玻璃心了！我不过说一些不大好听的话，你便一句话不说，同我生气。”
“你将我的那些傀儡赶走，又让整座船上都成了一片安静，我说了什么吗？还不是像个老父亲一样把你原谅。”
闻言，苏叶抬头看向前方，她看见大巫鼓起的脸颊，气鼓鼓的双颊，以及的确有些波动的火焰。
这是真话！
好生奇怪，刚才分明没变动，现在怎么又……
她探寻地望向前方，同时问道：
“你难道不生气我这么做？”
“生气？”大巫反问，成年人的脸上闪过小孩般的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靠自己的本事压制住那群蠢货，这该是好事啊！”
说到这里，她放声大笑，“那群蠢货可是真愚蠢！居然敢主动迎你进门，他们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怪不得会死的那么惨！啊哈哈哈哈……”
听着她口中对船上高层的轻蔑，苏叶冒出一个猜测。
她也只能跟大巫战平，那群被她一击拿下的蠢货却能带着对方离开苗疆。
这不正常，除非……
“你是主动跟他们离开的？”
大巫眨眨眼睛，满脸无辜：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行叭，既然她不打算承认，苏叶也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
反正你今日对方必死无疑，没人能救她。
可苏叶不说，大巫要说。
她再次重提刚才的建议，“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只要你现在离开，我绝对既往不咎。”她耐心劝说，语重心长，“你真没有必要为了一群忘恩负义之辈付出真心。”
苏叶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大巫兴冲冲地追问。
“我追杀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大巫升起希望。
“你得罪了我，而我要报仇！”
话音未落，苏叶便蹬蹬迈步，迅速拉进跟人皮鼓的距离。
“啊哈！”
一声暴喝，导盲杖缠着灵力，重重砸在人皮鼓顶端。
涂着红漆的鼓身立刻裂出一道缝隙，由于本事受到重创，大巫的魂体不可避免地摇晃起来。
她捂着胸口，身体蜷曲成虾米，痛苦的嚎叫从嘴角溢出。
“好……疼……好……疼……”
正准备砸下一杖的苏叶手腕一抖，她落回原地，握紧导盲杖，困惑地看着她。
“你……”
余光看见她迟疑，装作痛苦的大巫得意挑眉，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听到人受伤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这也太好骗——
“鼓身受伤，你为什么要觉得高兴？”
假惺惺的喊疼声戛然而止，大巫缓慢地、一字一顿地抬手，那双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苏叶，一字一顿地重复：
“说什么？”
“我说……”苏叶放慢声音，清晰地重复，“你的鼓身受伤了，可你却非常高兴。”
屋内静了片刻，微妙的气氛在其中蔓延。
大巫抿紧下唇，大声否认：
“我没有！”
“哦。”苏叶波澜不惊地回复，再次举起导盲杖，她迅速冲向大巫，再度开始袭击。
这话，大巫认真很多，她用四两拨千斤之力，推开苏叶攻击，语气重重地强调。
“我绝对没有因为鼓身受伤而高兴。”
“哦。”苏叶再次冷淡回复。
私底下，她死死盯着大巫的动作试图复刻她刚才轻描淡写的那招。
“不！”大巫惊叫着重复，“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
她骤然拉进跟苏叶的距离，盯着苏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绝对没有高兴，你不要污我清白。”
苏叶：……
这货事好多！
“我才不在乎你高兴还是不高兴，我现在只想打败你！”
说罢，她悍然出手，大巫却还执拗于刚才的问题，对苏叶的攻击显得极其漫不经心。
“你这混蛋在干嘛？！”苏叶大喝，“你认认真真跟我打！拿出你刚才的架势，别在这里给我糊弄！”
好不容易回复视力，好不容易跟大前辈对战，好不容易能打个畅快，对方却一直纠结于不重要的话题，真是要把她气死了！
“承认自己根本没放下往事又不是错误，别必要在这里嘴硬！你给我把心思摆正，别在理东想西想，认认真真给我打！”
她可是花了十几个循环，才终于能跟大巫堂堂正正，没有阻碍的对战！
正当苏叶战意盎然，准备奋力一搏时，大巫忽然摆烂，她不打了。
苏叶：拳头硬了！
她抿紧下唇，薄唇拉成薄薄一条线：“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巫莞尔一笑，主动凑到苏叶耳边，“我跟你打赌。”
“赌什么？”
大巫放空双眸，投过那面伫立的朱红大鼓，她似乎看见了那些遥远过去的往事，那些她早已经释怀的往事。
“既然你说我无法放下过去，那么你便带我去破除这场迷惘，让我彻底释怀。”
她轻巧跳回大鼓上方，居高临下地说：
“只要你能成功，我便主动自毁其身！”
“这个赌你还应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