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帘子,帐外,站着陈涛的卫队,还有西进作战总指挥部的几位要员。
他们显然都听到了刚刚的动静,联想起当面的局势,便就显得极为紧张。
藤勇上前道:“大帅息怒!窦司令官对您素来是一片赤诚,绝无二心的。这次不过是一时糊涂,办错了事情。想必,他心中已经是十分懊悔!还请您给窦司令官一个机会。另外,作为参谋长,标下在此事的处理上,也有诸多疏漏,请大帅责罚!”
“机会我会给他,但不是现在!”陈涛冷冷地说道,目光看向藤勇,“作为参谋长,不能保证军事会议保密制度的正常施行,致使机密泄露,这是你的错。但你的长官那副倨傲的脾气,造成的恶果,却与你无关。你不必请罪,我自有道理。”
“是,标下遵命。”藤勇答应一声,静静站在陈涛身侧。
陈涛转头看了一圈,随后吩咐谢勇道:“以西进作战总指挥部名义去传令,两个军所有团及以上干部,马上过来开会!明天傍晚之前,我要见到他们!当面的事情不是小事,异地作战,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给我们的士兵带来灭顶之灾!”
“是!”谢勇答应一声,连忙安排传令。
…………
次日傍晚。
西进作战总指挥部人头熙攘,两个军的正副军长、正副军参谋长、军政部正副部长,各旅的正副旅长、正副旅参谋长、军政处正副处长,以及下属各团的二十余位团长,全部集中在西进作战总指挥部的临时会议室内。
孙谏叛逃的风声完全无法彻底止住,已经不可抑制的流传了出去。
军中老派、新派之间的立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老派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自己会被上面以‘不可错纵一个’的名义直接除掉。而新派则对老派投以怀疑的目光,认为他们立场不坚定,不忠诚,迟早是要做叛徒的。
在正在异地作战的军中,出现这样不团结的情绪,是极为可怕的。军队出兵作战,不怕别的。不团结,互相勾心斗角,你给我挖个坑,我给你下个套,这是第一大忌讳!
陈涛正是预感到了这些,才要在这个关口把团级以上主要干部召集起来,归根结底,除了安排眼下的事情之外,还要安抚下面的情绪。
晚饭时间,总指挥部的炊事班烧了饭菜,在碗里头打好了,一份份的给要员们一一送上来。几十位要员老派与新派之间泾渭分明,同一个派系差不多级别的人,端着碗凑到一块儿吃饭,低声嘀咕着什么只有自己人才听得到的话。
新派的几个团长间,其中一个低声道:“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开会,好像不是窦将军的意思。”
这话一说出来,就被人反驳了,“不是窦将军又会是谁?命令上写着‘西进作战总指挥部’,盖着将印的!假传军令?军旅团几级高官都聚到这儿了,这么大的事情上作假,不要脑袋了?”
“咳,不是说假传军令的事情!”先前说话的团长说道,“我有个表弟,辽东陆校在读的,现在在大帅的卫队做见习官。我刚来的时候碰见他了!他跟我说,大帅来了,把窦将军好一顿骂呢!你们说,会不会是大帅要叫咱们开会?”
“瞎说什么啊?”旁人显然是不信的,“窦将军固然有错,但赤胆忠心没半点儿问题!别说大帅远在山海关,就算来了,也不会怎么教训他的。要我说啊,窦将军他们,虽然也是老派,但毕竟是新军中的老派。这些人,能力上欠缺一些,忠诚是可用的!唯独是那些旧军里头的老派,真是喂不熟!也不知道大帅是怎么想的……”
“大帅怎么想,轮得到你置噱?”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那说话的团长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立马跳起来行礼,尴尬地低头不敢言语。
第二军参谋长郭希鹏,叆阳讲武学堂第一期毕业生,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在坐这些团长们的大学长。此人俨然是新派的旗帜,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战功卓著,有头脑,有胆量,为人一身武勇,不沾烟酒,很有军人气质,也极受陈涛的喜爱。这一次西进作战,他从正团级旅参谋长的位置上被调上来,直接坐地连升了两级,担任正旅级的军参谋长。
这个人的确很会打仗,但对待下属未免太严格,对待敌人也实在是太残忍。不少人对他又敬又怕!尤其是第二军下属的旅团长们,跟他接触的时候,就从未见他有笑的时候,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开口没有三句话就要训人。
此时,他就冷冷地站在那里,盯着那说错话的团长看。生生把那团长看得心里头发虚,身上似乎都要被那灼人的目光烫出个洞来。
“大帅到!立正!”
大帅卫队值星官的一声口令,把这个倒霉的团长救了。
郭希鹏收回目光,快速走向自己的位置,立正站好。
辽东军军纪森严,一屋子人动作都极为迅速,放下碗筷,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等到陈涛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站好了。
陈涛走到主位坐下来,说道:“都坐吧!”
值星官随即一声口令,“坐下!”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坐下来,陈涛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腰杆笔直,做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如果仅靠着这么一眼的话,还真分不出哪个是新派,哪个是老派。八壹中文網
实际上,旧军出身的人,直到现在还能留在这儿的,都是愿意融入辽东军这个集体的。不管他是出于着怎样的目的,总归是有这份儿心,也愿意付诸努力。这种人,陈涛希望可以利用起来,但拉拢他们,化解他们与新派之间的矛盾,却并不简单。
陈涛随意地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打量自己的部下们,一开口就让人意外,“都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