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事实打懵的还有五爷爷,赘婿的妾生子还争个屁的财产?妾生子本身就是主母的财产!
随从们也是一脸微妙,赘婿之子又做了赘婿。
赵清玠霍然起身,快步走到赵管家跟前,伸手去扣他的肩膀。
赵管家目光一闪,脚下微动,已然避开。
赵清玠脑中一片空白,缓缓收回手,脸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赵管家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悯:“你的生母柳氏本就是太太不耐烦应付先生,为他纳来逗趣解闷儿的。你们兄弟姐妹四个能顺顺当当落地,又顺顺当当长大,就是太太对先生识趣的奖励。”
那些年,太太为了给小姐积德,花出去的银钱不计其数,远远超过整个三房的花销。
在赵清玠眼里,赵存续冷落太太,偏宠柳氏,除了约束她去招惹太太,处处依着她,只看重柳氏生的孩子,悉心培养他们。
原来,这只是假象。
五爷爷与随从们目瞪口呆。
赵清玠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婚书呢?”
他得看看他们的婚书,亲自确认这个事实。若是没有婚书——
“婚书自是有的。”赵管家淡淡道,“在那之前,我要再问一遍,三少爷娶的是哪家闺秀?可办了仪式,拿了婚书?”
赵清玠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是北地林大帅之女!你待怎样?”
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赵清玠有恃无恐。
随从甲皱了皱眉。
赵管家拱了拱手:“先恭喜三少爷,觅得佳人,喜结连理,祝两位恩爱不疑,白头到老。再有,三少爷虽是赘婿之子,又未告父母而成婚,太太宽厚,并不计较三少爷的失礼,就此将三少爷分出去单过,三少爷可有异议?”
赵清玠僵在原地。
赵管家再三点明他赘婿之子的身份,便是提醒他,赵公馆家财万贯,与他无关。又说出了将他分家出去,分明是要将他逐出赵公馆!
这叫他如何甘心?
赵清玠握紧了拳,掌心掐出几个带血的指痕,咬牙道:“婚书,我要看婚书!”
赵管家又打发了一个小厮去佟秀凝处拿婚书,先前得了吩咐的小厮奉了热茶来,却无人有心去喝。
赵清玠也不去做上首的椅子了,强压下满心的焦躁,在左手边的一个椅子里坐下了。
五爷爷回过神来,顿觉如坐针毡,无比后悔没有听老三哥的话。
若他不来这一趟,便不用知道赵存续是赘婿的事实,往后与赵公馆往来,仍如从前。可现在,他知道了。赵公馆赘婿的亲戚跟赵公馆男主人的亲戚,那能一样吗?
赵清玠立身不正,许诺他的两万块大洋也泡汤了。幸好,赵管家他们不知道赵清玠是回来争产的。
从得知赵清玠之父是赘婿的那一刻,随从们就知道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
若沈时玉只是个普通商人,没有即将嫁做少帅夫人的女儿,或许他们能强抢,甚至如赵清玠所说,干脆杀了她跟二房母子。
赵存续的入赘婚书是佟秀凝亲自拿来的,递给赵管家,翻开来给赵清玠看。
赵管家的功夫远胜赵清玠,赵清玠想从他手中夺物,是毫无胜算的。
赵清玠一字一字看得很慢,心也慢慢凉透了。
赵管家看一眼他煞白的脸色,悠悠问道:“三少爷,您可看清了?”
赵清玠抬手,挥落几上的茶盏,红着眼,喘着粗气:“沈时玉是故意的!”
沈时玉拿捏着赵存续,隐瞒了招赘的事实,允许赵存续纳妾生子,他们全都是赵清玦的磨刀石!
沈时玉凭什么这样摆布他们的人生?
赵管家淡淡道:“三少爷想多了。”
佟秀凝的眸中闪过一丝厌烦,直接道:“你太高估自己了,少爷从没有把你当做对手。”
真是可笑,以为随随便便的什么人都能当少爷跟小姐的磨刀石吗?赵清玠这样想,赵清姝也这样想,真不愧是同母所出的兄妹!
赵清玠按住胸口,这种说法他更不能接受!若不是为了压赵清玦一头,他何须入赘?!
佟秀凝转向同样深受打击而脸色难看的五爷爷:“五老先生今天来,可是族里有什么事?”
“没有!”五爷爷猛烈摇头,“我、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既然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我、我先告辞了!”
“五老先生慢走,”佟秀凝微微欠身,“家里还有事儿,就不留您老人家用饭了。”
“不用不用!”五爷爷手都摇出残影了,火燎屁股似的走得飞快。
赵清玠征愣了一会儿,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悠悠一笑:“婚书可以伪造。”
“三少爷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都明白。”佟秀凝淡淡道,“就像梅香也不相信三少爷欺骗她,利用她的感情窥探正心院,许诺相惜相爱,却在北地成了婚。”
随从们齐刷刷看向赵清玠,这是什么意思?姑爷在凤关还有别的女人?
赵清玠脸色一变:“梅香……”
佟秀凝道:“梅香沉溺于你给的温情,背叛正心院,被小姐识破。看在多年主仆情分,小姐饶她一回,将她逐了出去。以她对你的真心,应该是北上找你了。”
“什么?!”赵清玠坐不住了。
林小姐的脾气,他已经摸透了。她如今有孕在身,让她见着梅香,定要气出好歹的,梅香也绝对没有活路。
论容貌身材,自是梅香更胜一筹,但她是丫头出身,除了温柔小意,对他毫无用处。
林小姐就不同了,虽然脾气大,又任性,但她是林大帅之女,娶了她,他能少奋斗十年。
妻子与露水情缘的丫头,谁轻谁重,他还分得清。
随从们见他这样,哪里还不明白?梅香与他们错开了,这时候可能已经到燕平了,不知道小姐会如何闹。
赵清玠回来一趟,不仅算计落空,自家后院还有起火的风险,实在是得不偿失。
一切都已经摊开来,再留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赵清玠起身,撑着气势扫一眼赵管家与佟秀凝,拂袖而去!
等他与随从们都出了门,赵管家叹了口气:“他就这么走了,都不去看一眼先生跟柳氏吗?”
佟秀凝冷哼:“这不孝子,能指望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