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嫡长房的曾氏,还是展二爷父子,亦或是展三爷一家,对赵清琬都很和善。
陆氏被软禁在小佛堂,展大帅又没有扶正陈红岫的意愿,这展家内务,以后就是赵清琬说了算。
他们作为长辈,对晚辈要慈爱包容,作为展家一份子,对掌事夫人得敬重帮扶。
展大帅这一房作为嫡支,大权在握,庇护着展家支脉,他们也得有眼力见儿。展大帅可不是乐善好施的活菩萨,展少帅更不是吃素的,跟这父子俩看重在意的赵清琬作对,能有什么好处?
他们都是与展大帅关系最近的人,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早不知被打发到那个角落喝风去了。
陆氏的下场,何尝不是给他们敲的警钟?
赵清琬也察觉到了,展大帅父子俩威仪深重,必然是长久高压,见血整顿之后的效果。
展家老亲,姻亲,下属都被深深震慑,辈分再高,功劳再大,都不敢扎展大帅的眼,让他不痛快。所以,她与展少帅的订婚仪式,结婚仪式,权贵云集,名流荟萃,没有任何来自友方的挑衅针对,也没有任何一位贵妇千金在她面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即便她不是沈时玉的女儿,赵清玦的妹妹,只要得到了展大帅的认可,得到了展少帅的欢心,她目前所得到的,都不会有所折扣。
当然,她是沈时玉的女儿,赵清玦的妹妹,又适时提出了办医院与大烟戒断所,再加上仿造武器,使得她更轻易地被展大帅看重而已。
赵清琬可以预见,她在展家的日子,比在赵公馆忙得多,可能更加舒心。
她在展家掌中馈管内务,打交道的也都是管事层的聪明人。而在赵公馆,翠竹院那些蠢货都敢麻着胆子跟她作对。
赵清琬曾是海上龙门的当家,她爷爷赵老爷子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人丁如此单薄,尚且能因着她母亲不成器且恋爱脑而生出不少事端,展家家大业大的,能保持核心圈子的和睦,也是很不容易了。
朱门大族,像北地林家那样,妻妾相争,嫡庶相斗,甚至像西南卫家那样,父子相残,兄弟阋墙,才是正常情况。毕竟,大位只有一个,顶峰只站一人。权势背后的财富,地位,美色都太诱人了。
展少帅却很清楚,为了展家内部的和睦,为了确立展家在东南的绝对权威,展大帅花了多少心力。
展二爷展三爷都曾直面父亲宠妾灭妻导致家宅不宁,也见过嫡母在婆婆打压,妯娌挤兑下的困境,外头他们帮不上忙,但展大帅对内铁腕,他们是极为支持的。
展大帅据凤关称帅之初,也并非是人人顺服。但展大帅东南商会支持,文有陆尧,武有林季延苏夔,很快就用血铸就杀神之名,比其他兵镇的大帅都更快地站稳了脚跟。
与他相比,展少帅身上背负的杀伐战功都是荣耀,清白坦荡。
展大帅心情很好,对曾氏与殷氏道:“阿琬还小,若是哪里不周全,还请嫂子与弟妹多担待,多多教她。”
曾氏笑道:“我瞧阿琬是个聪慧机灵的,像沈司长。”
展大帅平生最得意的事,一是带着展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是重用了沈时玉。
当时沈时玉年轻,还是个女人,展大帅听了她一番慷慨陈词,竟信了,收在麾下予以重任。多年来,始终信任。沈时玉回报给他的是满心忠诚,以及倾其所学为东南鞠躬尽瘁。
公事上极为合拍,堪称明君贤臣典范的两人,并没有私交,没有传出任何的闲言碎语,何其难得?
曾氏提起沈时玉,展大帅看赵清琬的目光更加温和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嫂子过奖了。”
展三爷的妻子殷氏与展二爷的亡妻许氏,都是展老太太帮着相看的,婚后都过得不错。
殷氏有丈夫疼爱,儿女孝顺,娘家虽有些槽心事儿,但也不怎么拖她的后腿,她又保养得宜,眉眼柔和,气质温婉,瞧着竟有几分少女的气息,与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女儿展佩玉仿佛姐妹。
展二爷在许氏病故之后,没有再娶。
陆氏曾想替他再说一门亲。那时,展二爷年轻,展四少年幼,家里头得有个女人操持。但展二爷信不过陆氏的眼光,又担心续弦进门虐待儿子,便歇了再娶的心思。家里头的事,交给了许氏的陪嫁,自梳明志的秀姑。
展四少崇拜赵清玦,一门心思往情报司钻,赵清玦念着他是展二爷的命根子,一直没有松口,他就想走新嫂子的路子——嫂子的面子,赵司长总得给吧。
打着这样的主意,他给赵清琬的礼就格外的重。
展少帅瞧了一眼,脸色微沉:这小子,不会是把这些年攒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吧?
堂弟上进,展少帅当然不会拦着,但赵清玦这会儿不肯收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小子明目张胆地讨好他媳妇,当他是死的?
展四少给赵清琬的是他花了几天时间整理记录的账册,都是比较值钱的宝贝。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从展老太太到曾氏,从陆氏到殷氏,还有他外家的女性长辈们,都十分宠爱他,好东西没短过他的。
曾氏没有儿女,比起更亲近陆氏的展二少,她更喜欢嘴甜讨喜的展四少。她转头看着展二爷,故作诧异地道:“小四这是把老婆本拿出来了?”
殷氏噗嗤一笑:“小四啊,你想娶媳妇了?有中意的姑娘了?”
展五少揶揄道:“妈,四哥最近对赵司长感兴趣。”
“赵司长?”殷氏一愣,不敢置信一般,“赵清玦司长?”
“不是他还能是谁?”展佩玉也笑了,显然也知道展四少在赵清玦那里碰了壁。
展二爷板着脸道:“爸爸不同意这门婚事!”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展大帅一向不干涉子侄们的兴趣与职业,看着仍带有几分稚气,面容却已有坚毅之色的侄子:“你想进情报司?”
展四少想也不想,重重点头:“想!”
展大帅神色淡淡的:“所以,你贿赂你嫂子?”
展四少低落地道:“我好说歹说,赵司长就是不收我。”
展大帅看向展二爷:“二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