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瘟疫是赈灾过程中最为棘手的事情，可以说是谈之色变。
到了清廷时期，已经积累了丰富的赈灾经验，瘟疫不再让人束手无策。
但这并不意味着，出现了瘟疫病例，就能掉以轻心。
展少帅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封锁了青山县的受灾区域，重兵围之，许进不许出。
同时，命骑兵二团分出七成兵力，护送少帅夫人与苏女士离开青山县。
苏女士没有参加接风宴。
对她而言，这种社交是完全无用的，纯属浪费时间。
她陪赵清琬走这一趟，是打算散散心，然后以更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宝物寻回的工作中去。
她蹉跎了许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并不愿在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中消磨。
按照计划，她会在青山县再待上两天，突然被通知马上离开，她皱着眉问明缘由，难以置信道：“这真是少帅的意思？”
“是。”前来传话的士兵一丝不苟地回道，“请苏女士快些收拾一番，即刻启程！”
“我要见少帅。”苏女士眸色一暗，淡淡道。
那士兵迟疑了一下，才道：“请您稍等。”
“有劳。”苏女士轻轻颔首。
士兵利落地转身离去。
苏女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暗忖：少帅一向知道如何将一件事最大利益化，留下少帅夫人，以示夫妻同心并将生死置之度外，既能安抚燥动的民心，更能得民心。而将这时候她们送走，这段日子他的种种表现就要打折扣了。
不过，苏女士想到赵清琬，心道：少帅夫人聪慧，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会劝着少帅的。
苏女士猜的不错，赵清琬不同意展少帅的安排。
展少帅不看她，温和地道：“只是一例病患，军医们经验丰富，又有薛神医与赵医生在，相信很快就能解决。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早些回去，为父帅的大寿做准备。”
“我也相信事态并不严重，仍在掌握。”赵清琬神色淡淡的，“但我此时离开，是个极其不好的信号。赈灾的这段日子，无论有多少困难，都想办法克服了，结果我一来就出事，一出事我就走，百姓会怎么想？你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都白费了不说，东南军的行事作风会受人质疑。”
赵清琬看着展少帅，冷静得近乎冷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好。父帅志在天下，联合政府已成，眼下正是父帅的关键时期，你作为继承人，一举一动必须三思。”
展少帅沉默片刻，上前两步，将赵清琬拥在怀中，略低了头，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歉然道：“对不起，我只是——”
他不敢赌瘟疫会不会扩散到无法收拾，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将她隔离在可能的危险之外。
“我明白，”赵清琬用力回抱，“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我不能背上望风而逃的名声，成为怯懦而不堪一击的少帅夫人。”
展少帅抚了抚她的脸：“为我好好保重自己。”
赵清琬点头笑道：“当然。”
正说着，之前去通知苏女士的士兵匆匆过来，在门口响亮地喊了一声：“报告！”
这个煞风景的。展少帅心中一堵，扬声道：“进来。”
“少帅，少帅夫人，”士兵行了一礼，“苏女士想见少帅。”
展少帅道：“快请。”
“是！”士兵响亮地应道，去见苏女士了。
苏女士还是苏三姨太的时候，展少帅与她的交集，也就是见了面，互相打个招呼。
展大帅的女人们，各有千秋，又各自压抑。甩脱了姨太太的名头，倒是都活泛起来。
苏女士过来，直接道：“我不走。”
展少帅好脾气地道：“苏女士请自便。”
苏女士挑了挑眉，看着赵清琬，眼里带了些揶揄：“这就劝好了？”
“本就是一时想岔了，不必劝的。”赵清琬笑道。
“我已命人隔离瘟疫病患以及与他接触过的人，围了一片隔离区，苏女士只要不去那里就行。”展少帅提醒道。
“嗯。”苏女士点头，“告辞。”
士兵送她回去，展少帅让赵清琬也歇着，他也连夜召见了医生们，进一步了解情况。
原来，这瘟疫病患并不是青山县的，而是隔壁碧水县的。
碧水县隶属中原，青山县这边赈灾开展得热火朝天，宋汲才终于赶到。
宋汲是小宋大帅的堂弟，也是颇有能力的年轻人，但他的权柄毕竟不如展少帅，碧水县的豪绅也不如周王两家深明大义。
宋汲带的赈灾款子是有限的，有展少帅这边做对比，越发显得中原帅府不够诚意。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泡发腐烂的尸体，细菌滋生，污染扩大的同时，饥寒交迫的灾民接二连三地病倒了。
这个瘟疫病患在青山县有一门亲戚，素日里也颇亲近的，碧水县这边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趁着夜色溜去了青山县那个亲戚家。
他那亲戚也没想那么多，就收留了他。反正赈灾需要人手，他是壮年，又是勤劳肯干的。
没想到，这一留就留出事了。
作为与瘟疫病患接触最多的人，他那亲戚自是一起被隔离了，却不是在一处——毕竟，亲戚并没有明显的感染了瘟疫的迹象。
除瘟疫病患以外，隔离区所有人都要接受为期三天的观察。
瘟疫是高传染，高致死的，三天足以定人生死。
赈灾之初，军医们就再三强调预防瘟疫与清洁卫生的重要性，到目前为止，青山县灾区做得很好。
碧水县因为种种原因，赈灾工作差强人意。展少帅派人请了宋汲过来，表示愿意襄助。
宋汲与碧水县豪绅斗智斗勇，心力交瘁，还得担心灾民哗变，忙得焦头烂额。
对于展少帅的提议，他第一反应却是婉拒：“多谢展少帅的美意，在下尚能解决。”
“宋副军长，”展少帅沉声道，“你可知，碧水县已有人感染瘟疫？”
“瘟疫？”宋汲心中一紧，“展少帅如何得知？”
“碧水县有灾民逃到青山县来，正是瘟疫病患。”展少帅淡淡道。
“这……”宋汲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