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眸色一暗。他确实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个世界,他的身份很正常，跟明祁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第二个世界，他所在的家族,与明祁的家族，却是敌对关系。而他的哥哥,更是和明祁彼此针锋相对相看两相厌。
到这个世界,几乎是没有遮掩了。他的身份直接跟与自己道侣成了天生的仇敌关系。
想要他们自相残杀的痕迹太明显了。
顾衡这般想着,却还是顺着系统的意思，与自己的道侣闹起了“冷战”。
结果,系统却是不为所动。从头到尾都只冷眼旁观，就好似暗地里做手脚的不是它一样。
直到现在，顾衡才恍然。
生气？
……负面情绪么？
【当初阿祁失忆，是你动的手？】顾衡口中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系统顿了顿,没有否认,【……是。】
它计算了近万遍,收集了无数资料数据，才慎而又慎地在顾衡眼皮子底下动了手。
按照他的推算，那个时候,明祁实力刚刚恢复，偏偏失忆,有99.9%的可能，会对他身旁的鬼修出手，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那是他的敌人。
而只要明祁一动手……接下来的事情,系统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经过两个世界,它早已足够了解它的宿主了。
顾衡看似温和雅致,实则内里傲慢凉薄至极，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偏偏前两个世界，明祁还把他养得“娇”了些。
百依百顺，纵容宠溺。
这就导致了，一旦明祁对他动了手，顾衡必定耿耿于怀。
哪怕知道明祁不是有意，哪怕知道其中有系统的算计，但顾衡伤心了，他必定也要自己的伴侣跟着一起难过的。
而只要顾衡动手折腾明祁，它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系统这么想着，开始做了手脚。
然后……它战战兢兢演算了许久，有了十足把握才敢实施的计划倒在了第一步。
系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务目标是何等的恋爱脑！
当初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
如今恢复记忆，知晓鬼王是敌人了，还敢对着明面上是鬼王手下的顾衡一见钟情！
系统当场自闭了。
就算后面顾衡察觉到不对，试探地跟明祁冷战，系统也一点快乐都没有。
呵，冷战？争执？
系统敢发誓，就那【0.3%】的进度，任务目标分明是被哄得乐在其中，真正恼怒生气的时间估计连半天都没有！
【为什么要那么做？】顾衡微微皱眉。
他有些想不通，系统为何要努力让明祁生出负面情绪？
【宿主，您觉得任务目标如今在干什么？】系统反问道。
在渡劫！
对修炼者九死一生的死劫！
明祁身份特殊。哪怕他将神魂割裂成了数百块送到了各个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杀死的。
原本会有死劫，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对待一切可有可无，就算别人算计针对，他也好似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自己的死亡。
可是现在……顾衡来了。
有了道侣，谁不想长长久久跟着道侣在一起呢？
明祁直接从消极等死中支棱起来了。
从第二个世界开始，系统就察觉到，各个世界中明祁的神魂碎片开始了本能的自救。
他们不想在伴侣找来时狼狈又不堪，只想在对方找来时，让对方看到最好的自己。
依照系统的观测，在剩下的各个世界中，都不用顾衡帮忙，明祁自己都快解决完自己的死劫了。
这是好事吗？当然不是！
劫难必须渡。如今死劫没了，自然有别的顶上。
在第二个世界，死劫最后挣扎了一波，却没有效果被轻轻松松渡过。到了第三个世界，系统敏锐地意识到，劫难换了！
而且……八成换成了情劫！
情劫，一种让修炼者体验爱欲则生恨欲则死的劫难。
基于死劫弄巧成拙的教训，这一次，顾衡也在局内。
系统不知道情劫的规则，又怕擅自告知顾衡会引发更加糟糕的意外。于是，它选择了先试探试探。
爱恨交织是情劫中最常见的。而要这么做，就得先分裂两人的信任。
【在把阿祁弄失忆时，你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渡情劫？】顾衡眼中是丝丝缕缕的冷光。
【……是。】
【你知道，擅自更改一个修炼者的记忆，是什么后果吗？】顾衡淡淡问道。
【知、知道。】系统结结巴巴。
这是不死不休的事情。
【但是……】话语还没有说完，系统就感受着顾衡对它的杀意。
一只骨节分明有力挺拔的手直接从角落将系统的本体拽了出来。
白色的团子在顾衡手中瑟瑟发抖。
系统机械声里多出了尖锐，开始求饶，【宿主我错了！！！我现在知道怎么渡情劫了！看在这个份上，看在我还能带您寻找任务目标的份上！不要动手！】
系统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了就直接被顾衡弄死。
这里是系统空间。顾衡在这里完全可以解封自己的修为的。
【说吧。】顾衡缓缓松开了手，看向手中系统的目光里只有淡漠。
【情劫极有可能跟任务目标的情绪有关……】
人都有七情六欲，会欢喜，会哀伤，也会暴怒。
明祁在顾衡面前，许多时候，都是欢喜的。
负面的情绪，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轻轻恼怒而已。
这在情侣间是最正常不过的状态了。有时候，连与爱人争吵都是甜蜜意味的。
但顾衡与明祁，并不是在普普通通地谈恋爱。
他们在渡情劫！
通常顾衡在帮明祁成功渡劫后，就可以把明祁的神魂碎片收回。但这是在死劫状态下。
而在情劫中的话，能收回多少神魂碎片，是依照明祁对顾衡这个人所反映出来的情绪所决定的。
明祁对顾衡有爱意，顾衡便能收取沾染爱意的那部分神魂。
明祁对顾衡有恨意，顾衡便能收取沾染恨意的那部分神魂。
这个世界，估计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情劫，所蕴含的神魂碎片并不多，只占了【0.5%】左右。
而顾衡确实让明祁多了一些恼怒失落的情绪，这才成功收回了五分之三的神魂碎片。
不然，顶多也就二分之一。
【所以，渡情劫的方法是——】
系统:【伤害他！折磨他！让他哭让他痛！】
顾衡:【……】
【你很好，系统。】
【……谢、谢谢宿主夸奖？】
————
顾衡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古朴的药房。
数个药柜被放置在两侧。药柜前，一些药材已经被人称好分量放在了长长的药桌上。
顾衡移步，拿起桌上的一块褐色的药材闻了闻。
五十年份的好药材，可惜就是……掺了毒。
顾衡默默将之放下，听着脑中系统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宿主，这一回，我给您挑了个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