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直接在隔壁屋中气得个仰倒。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系统从来不知道这两个词会用来形容顾衡。
它不明白,有什么好纠结的？怕的该是它不是吗？
它都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结果它的宿主就这么玩弄它的感情！
系统越想越委屈，打算直接收起幻化功能回到小黑屋自闭不理它的宿主了。结果这时,它的宿主声音再次响起，【……系统,计划可以继续了。】
【哈？】系统声音骤然惊愕起来。
【阿祁醒了。】顾衡轻声道。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明祁眼尾泛着点红意,眸中还是朦胧掺和着迷茫的样子，不复平常锋利明锐的清醒时候。
“先生？”明祁语气带着不确定。
“嗯,”顾衡倾身，在明祁的唇角亲吻了一下，“我在。”
“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吗？”顾衡柔和问道。
分明刚才还是熟睡的模样，“还是被我吵醒了？”
明祁看着自己手中攥紧的衣角，有些不自在地悄悄松开。“梦中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嗓音暗藏哑意,看着顾衡的眼带着点恼,“我梦见，先生背着我悄悄离开了。”
顾衡顿了顿，失笑地看着明祁说道,“怎么会呢。”
“就是离开，我也得把庄主抢走一起跑才是。”
“是吗？”明祁冷淡审视着顾衡,眸中细看还有朦胧雾气闪现，“那么先生，刚才起来做什么？”
顾衡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出轨然后被伴侣怀疑质问的渣渣。
“……唔,起来打算出去一下。”顾衡决定实话实说。
然后他就被他的祁先生用着了然控诉的目光看着。
“没有要抛下你的。”顾衡无奈解释着。分明他刚才还为祁先生放了系统的鸽子,现在没有得到祁先生的安慰夸奖也就算了,怎么还被祁先生磨着解释着？
顾衡怀疑这是鸽了系统的代价。
明祁定定地看着顾衡,直到眼中的迷茫散尽，恢复了冷淡沉静。
“清醒了？”顾衡看着明祁的模样，笑吟吟问道。
“……嗯。”明祁想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尾指蜷缩了起来。他唇边刚才被顾衡轻吻的地方此刻仿佛染上了灼热的温度，羞耻得他想自己闭上眼睛，假装从来没有醒来过。
顾衡藏着笑意，看着明祁侧首几乎不好意思到不敢再看向他，“衡倒是不知道，庄主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做了噩梦起来后会不受控制得依赖他、向他撒着娇。
顾衡唇角弧度越发加深，他低声道，“庄主现在怎么不看我了？”
“是不想见到衡了吗？”
“是想要衡走吗？”话语看似无辜与委屈，细听便能听出满满笑意。
明祁被顾衡的调侃弄得越发无措起来。他听着这番话，面上仍旧不看顾衡，手却悄悄藏着底下伸了出去，想要跟刚才一样抓住顾衡的衣角。
然后，伸出的手被捉了个正着。
顾衡握住那抹修长挺拔的手腕，然后慢慢移下，用着指腹缓缓摩挲着对方的掌心与指尖练剑时的薄茧，最后才严丝合缝地十指交缠起来。
温暖的热度自另一只手掌心源源不断传来，仿佛将这股温度传递了身旁一整个人身上。明祁的手轻颤，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开来，而是选择了接纳。
“好了，不闹庄主了。”顾衡弯起眉眼。
“衡确实要出去一趟，”顾衡低声问道，“庄主可愿随我一起？”
“没关系吗？”明祁拧起眉。
“没有，只是庄主要答应我，”顾衡用着柔和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不要说话，也不可以动手。”
“无论您听到了什么，都是假的。”顾衡轻声道。
明祁沉默了一会，“只要先生不出事的话。”
顾衡微微垂下了眼睑，“好。”
【我出来了。】
嘎吱声自门缝传出，在半夜之中分外像极了厉鬼的哭嚎呜咽。
藏着暗处守候的人提起了精神，看着他们的庄主随着医者缓缓而出，姿态从容。
明庄主缓步跟着医者，一手还被医者牵着，恍如被人操纵着的傀儡。
暗处的人眸光一厉，就看见了明祁在身后无声做起的手势。
那是按兵不动的暗号。
于是，原本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更低了下来。
“咚……”顾衡顺着脑中系统的指示，敲响了屋中。
原本安静的屋中打开了一道门缝，夜半的冷风飘出，带着凉入骨髓的冷意。
顾衡看着那门缝中的黑暗，将门开得更大了些，然后带着明祁踏步而进。
门开合了一瞬，吞没了惨白的月光和走进屋中的两人，紧紧地合上。在合上的一瞬，有两个人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外警戒着，手持着剑，目光对视间默契又亲密。
顾衡不知门外出现的两人，他只看着披着黑斗笠出现的人含笑寒暄，“多日不见，你还是这副模样。”
“依旧像只在暗处躲躲藏藏的老鼠。”
带着黑斗笠的人声音尖锐极了，尽管压了下来，依稀可听见其中的愤怒嘲讽，“比不上顾大先生，跟着任务目标亲亲我我，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系统声音里的情绪不含一丝掺水，被差点放了鸽子又戛然而止得重新干活，尤其是被自己的宿主当面嘲讽，这比让系统念了十多天台词都有效，它直接放肆得跟着自己的宿主对骂起来。
“瞧瞧，就连跟我交接的时候，都带着对方，您可当真是不怕死。”
顾衡神色淡定，他牵着人坐下，细心地拿起桌上的茶水，试了一下温度。
茶水早已半凉，仅余一点温度。顾衡拧眉，“帮我热一下。”他将盛着茶水的茶杯递了过去。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嘲讽的人发出一声冷哼，没有理会顾衡。
于是顾衡再次重复了一遍，“热一下，不然，我就用你化成的尸水来热。”
明祁可以清晰地听见，原本说话的人呼吸停止了一下。
茶杯终究被接了过去，用内力热了起来。
三人安静无声地等着茶水热好。
“给你。”系统直直将茶杯霍然放在顾衡面前，过大的力气让茶杯中的茶水摇晃了起来，甚至溅了些在桌上。
顾衡将茶杯拿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在了明祁的掌心。
“半夜喝茶水不好，用它暖暖手吧。”
明祁收拢着手，感受着原本交握的手离开，换成了灼烫的茶杯。
“猫哭耗子假慈悲！”来跟顾衡交接的人讽刺道，“都把人炼成随你摆弄的傀儡了，现在倒是殷勤得不得了。”
明祁垂下了眸，依旧没有做声。
“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的，可以离开了。”顾衡淡声道。
“我可不想让人发现，我已经操纵了对方，还有那些门派等着收拾呢。”
说到正事，那人便严肃了起来。“你对存玉山庄的掌控能达到多少成？”
“七成。”顾衡道。
“才七成？”那人怀疑道。
“明祁被我掌控了，那些存玉山庄的人只会投鼠忌器，隐藏得更深，”顾衡反问道，“你难道以为，江湖第一大门派，是那么好得到的吗？”
“好，存玉山庄的先不提。”藏在黑斗笠的人道。
“我们先来说说盘龙令，”他冷声道，“你难道还没从你这位傀儡身上挖出盘龙令的消息吗？”
“自然是有的。”顾衡答道。
“说！”
“盘龙令是假的。”顾衡轻飘飘道。
“什么？”系统是真的在惊愕。
要知道，它的宿主就是因为朝廷想要盘龙令，想要得到存玉山庄才派出的探子，现在盘龙令却是假的？！
顾衡思索着明祁曾为她说起的盘龙令之谜，肯定道，“集不齐的。”
“当初存玉山庄的那位庄主，将盘龙令分成几块给各个门派保管，自留一块。”
“但其实，那一块早已被毁去了。”
没错，被那位庄主用内力毁得渣渣都不剩了。
为了就是预防如今江湖上的形势，若有人真打着集齐盘龙令灭其他门派、甚至要灭存玉山庄，那么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就算集齐，里面所谓的财富，还不知有多少呢。”顾衡说道。
真的会有朝廷把自己最后的财富放到一个自己后代都拿不到的地方吗？
那时候盘龙令可是在存玉山庄手里，真把东西放进去了，到时候能不能拿到，就得看存玉山庄的脸色，甚至存玉山庄独吞都可以啊！
顾衡不信会有朝廷那么蠢。
或许一开始真的有朝廷跟存玉山庄交好，把东西放进去。
但是消息传出后，后面那些国家，那些据说都把最后国库都放进盘龙令藏宝地的国家，顾衡一个都不信！
顾衡怀疑那些国家，不过是拿盘龙令做筏子转移他人的注意罢了。更阴暗一点，这个消息传出后，以后他们的后代真的还活着，盘龙令藏宝地有朝一日被找到，那么那些后代，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拿“自己的东西”吗？
而曾经那位存玉山庄的庄主，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彻彻底底地毁了盘龙令。
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还分成了数块让其他门派守护？
说出来有用吗？谁信呢？人人只会说，存玉山庄想要独吞罢了。
倒不如分出来，让那些有意的门派自行选择。
“我说得对吗？”顾衡含笑回首问明祁，“庄主。”
那据说被操控的人眸光微讶，声音低低，“……对。”
“所以，是假的。”黑斗笠下的人接话的声音有些不稳。
明祁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颤，对方的情绪不太对。
实际上，系统刚才看着顾衡细细说着盘龙令之谜，就知道它的宿主根本不是在跟它解释。
很显然，就跟猛兽展现自己的智慧与能力来吸引伴侣一样，它的宿主，在跟它的伴侣炫耀！
而它，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系统幻化出来的人手中青筋暴起。
【宿、主！】
【我、要、开、始、了。】
谢谢你给自己写的台词。
我又可以开始来折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