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事,有心无力,总有些人,任你费尽心机也是猜不透看不懂。
就像现在坐在车后座的纪风铃,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疏星,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古贺彻也能穿一身运动装,踩着单车载着纪风铃在这田间山头遨游,任微风拂面,倒也觉得轻松舒畅。
九月末的夜里,还偶有几声蝉鸣,倒也不觉得酷热难耐,有风吹过,麦浪的簌簌声由远及近传来,纪风铃觉得舒服极了,像这样惬意的时光,应该是很多忙碌的都市人所神往的。
田间的小路,难免颠簸,一个不留神就会磕到路面的石头,更别说是夜里行进了。
古贺彻一个车身不稳,纪风铃就在后座尖叫出了声。
“扶好,不然摔下去可别怪我技术不佳。”古贺彻将纪风铃轻抚在自己腰间的手挽得更紧一些,笑的像个孩子般无邪。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纪风铃晃着脚丫子,也不多想。
“就到了。”古贺彻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山路,轻声说。
山脚下,古贺彻让纪风铃下了车,推着脚踏车与纪风铃一起并肩而行。
“大晚上的,我们是要爬山吗?”纪风铃不解得询问,爬山不得白天来更好吗,为什么要现在来,路也看不清。
古贺彻倒是熟门熟路,七弯八拐得,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大块空地出现在面前,纪风铃将视线投向了古贺彻。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古贺彻将脚踏车停在一边,嘱咐了一声便走开了。
霍然间,纪风铃面前亮起了满目流光溢彩的霓虹,如繁星缀满了天边,璀璨瑰丽。
惊喜远不止于此,不消片刻,头顶的天空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纪风铃不自觉得就绽放了嘴边的笑容,那一朵朵,一声声,美不胜收。
古贺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纪风铃身边,与她一道,抬头望着这漫天烟火,想到数年前的某一日,也是这样火树银花满天绚烂,他抱她满怀,将她的笑颜尽收眼底,如今,他望着她的侧脸,不免心中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趟,没白走吧!”古贺彻收敛了思绪,朝纪风铃走进了些,像个做了好事的孩子,在像大人邀功。
“真漂亮,估计你这一招用来追女孩子肯定很管用。”纪风铃不假思索得回答,听得古贺彻一个岔气,咳嗽了两声。
“我这一番心血算是被你糟蹋了。”古贺彻瘪嘴看天。
古贺彻的举动看在纪风铃眼里,倒更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忍不住啼笑出声。
“笑什么?”古贺彻不满询问。
“我一直觉得总经理室个严谨稳重的人,没想到也能看到你耍小孩子性子的时候。”纪风铃为古贺彻解惑,似发现了新大陆。
“你不记得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为你准备了更多,现在就欣奇还太早,你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慢慢享受吧。”古贺彻卖了关子,心里也是期待的。
那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难忘瞬间,他会带着她重新经历一遍。曾经的,她忘却了,纵然再也无法忆起,如今的,他定然让她刻骨铭心,再也无法忘。
想到与她一室而住的向亦洋,古贺彻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如鲠在喉,他不在她身边的四年,是另一个男人陪伴在她身侧,照顾她守护她,想到这里,古贺彻便动了嫉恨之心,他不会让向亦洋的日子过得太舒坦的。
“你也跟你的女朋友一起到这儿来放烟花吗?”这么美的烟花,他应该也带她来的吧,毕竟,他们也是情侣。
“这里的烟花,我只与你同看。”古贺彻说得感性,倒叫纪风铃生出几分尴尬来,她不记得他们的过往,在她而言,他不过是个认识了没多久的上司,他偶尔深沉的眼神,她并不懂何意。
“郝倩,不过是我母亲喜欢的女子,我只以为你不会再回来,那么我身边是谁,一点都不重要了。”古贺彻说这话的时候,烟花已经放尽,幽静的夜空只有星星闪烁着微亮的光芒,不致寂寞,却热烈不起来。
“可她到底在你身边守了很多年,既然已经接受了她,就不该再负她。”同为女子,纪风铃为那叫做郝倩的女子惋惜,想着也是聪慧姣好的姑娘,只因爱了,就是爱了。
“辜负?你岂知,负我最深的人,是你。”说着,古贺彻就忍不住要诉说清肠,虽然他清楚,现在这样告诉她又有何用,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只要看着她,他就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他爱她。
“总经理,对不起。”纪风铃无言以对,他的指责,让她哑口无言,他说得那般动容,她却什么都不记得,能说得,也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了。
张爱玲说得好,爱情本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并不那么对等,当你爱了,爱的更多,付出更多的时候,连你自己都会发觉自己的卑微,即使摆在面前的是一杯毒酒,你也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心都交出去了,生死度外。
纪风铃不懂这样的爱情,或许她曾经这样经历过,但是上帝让她忘却了,所以她不懂,她只知,这世上,也有她不能辜负的人,于千万的人中,遇见那么一个,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在那个时刻相遇,相伴守护,如何能负?
或许有人说,爱情是自私的,爱与被爱,都是自私的,爱你的你不爱,你爱的不爱你,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幸运,你爱的人刚好就爱你,说起来有些拗口,却是事实。
“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好。”
古贺彻牵了脚踏车,与纪风铃一起下山。
“上车吧。”古贺彻跨上了脚踏车,示意纪风铃坐上来。
“上山不是也步行的吗?下山骑车回去?”纪风铃虽然问了一句,倒也还是坐了上去,刚才步行上山,却是是有些累的。
“人家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骑着车,是下山容易上山难,走咯。”古贺彻脚一瞪,只踩几下,脚踏车便飞快得往前滑翔而去,地心引力,确实下山更易。
不过这夜里的山道,七弯八拐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转弯会不会就一个不小心失控了,人跟车都飞了出去,纪风铃倒是比来时扶得更紧了些,毕竟这速度摆着,她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出天的人。
风吹在脸上的紧致,古贺彻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呼~”忍不住叫出了声。
纪风铃在后座轻笑,忽有种错觉,他们是青涩的恋人,享受着这点滴的时刻。念头一闪而过,纪风铃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挥散这不该有的情绪,安分得坐着,头也垂下了三分。
“早点睡,明天要早起,你可别睡懒觉。”回到别墅,古贺彻嘱咐纪风铃早点睡。
“早起去做什么?”纪风铃不过一问,古贺彻却只笑不语,道了晚安便离开了。
夜深,如点缀了石英砂的黑水晶又泛着隐约的深蓝,不张扬却迷人。它总有种魔力,不管你带着怎样的面具和伪装,夜下,你便会褪去一切铅华,显出最真的自己。纪风铃望着窗外的夜空,倒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夜,辜负了很可惜。
找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向亦洋发来的,早点休息,短短四个字,纪风铃看了,却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生活中,有个人记挂着你,关心着你,这种感觉其实是极好的,即使在你而已并没有爱情的使然,总也是好的。
一切安好,勿念。
纪风铃按了发送键,将手机抵在胸口,望着天花板上隐约的阴影,将它们想象成这样那样的图案,竟乐此不疲了。
短信很快回过来,内容是:我等你回来。
纪风铃将手机塞回枕下,心里默念,等我回来。
睡梦中,纪风铃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圣洁的婚礼进行曲在教堂里回荡,满座的宾客送来真心的祝福,她笑着,慢慢向向亦洋走去,他牵她的手,挽在他的臂弯,他幸福的笑,许她一生一世,庄严地誓词,她说我愿意,抬头,向亦洋温暖的笑脸变成了古贺彻的脸,他牵着她的手,将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然后他伏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我已将你套牢,这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画的牢。
梦醒,纪风铃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她不知道这样的梦是不是该称之为噩梦,只觉胸口很闷,呼吸很困难。纪风铃又望向窗外,天还是黑的,比睡前显得越发的深沉,看久了,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正是人睡得最深最沉的时刻,过了很久,纪风铃也不知她看了多久辽远的夜空才又浅浅得睡去,早上吴妈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只觉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