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破旧的陋宅,尽管聂风非常情急,也不敢奋力拍门,过於惊动这位可能已有千岁的“老人家”,恐一时错手,屋子的大门会立即迸为寸碎,他惟有轻轻敲门。
“咯咯”!敲门声在门内响起寂寥的回音,久久却未见有人前来应门。聂风私下不由焦急如焚,心想:“不妙!难道小南兄妹的姐姐外出了”那个大夫也不在?
当下正想不顾一切,再大力一点拍门之际,就在此时,门内倏地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吐出一个简单的字:“谁?”
谁?聂风只觉这个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不过他已无暇细想,他忙不迭的答:“在下聂风!姑娘,这里是否小南兄的家,他兄妹俩受了重伤,人命关天,清你快些开门吧!”
门内那个女子霎时静了半刻,不知是否因听见“聂风”的名字而呆住了,然而乍听“小南兄妹”受了重伤,当下也刻不容缓启门。
“轧”的一声,门终於开了!
那女子正是明月,聂风和白莲一起进城,白莲帮过明月,聂风当初也为明月的善良之举而感到钦佩,只是明月却不知道聂风就是那个善良的女子白莲的哥哥,毕竟当时聂风带着白纱帽的。
明月对于聂风敢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很是惊讶,明月在洞中也是见到了聂风的画像,聂风此时的白纱帽早已在焦急中掉了,因此如沐春风的聂风的容貌就此显现在明月眼中,明月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一跳,有种面红心热的感觉,但见到聂风抱着的满身是血的小南两兄妹不由大急,道:“快进来。”
聂风惊讶道:“明月姑娘。”
明月闻言很是惊诧,聂风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明月问道:“聂公子,别的事情先不要说了,先进去。”
聂风问道:“请问住在这里的大夫在吗?”
明月回头道:“我就是住在这里的大夫。”
聂风惊讶,此时聂风已被明月领往屋子东面的一个厢房内,小南兄妹也被放到房中床上;却原来这间屋子本分为东西二厢,穿过破落的庭园,便是如今他们处身的东面厢房;这里,也是明月替病人看的地方。
这间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聂风并不奇怪梦既已沦为卖唱,何解还会有这样一问屋子?这个世上,有些孝子贤孙虽已五穷六绝,仍会因敬重先人,宁愿穷死饿死也不会卖掉祖先遗留下来的祖屋,那怕没有余钱把屋子修茸,即使满目颓垣败瓦也是好的!
聂风只是势难料到,明月居然是那些城民口中那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由於小猫的额头已然止血,并无性命之虞,所以明月此刻第一件事要做的,还是先抢救伤得最重的小南;聂风但见她於弹指问便解掉他为小南双臂所缠的碎布,更连随以一些药液清洗小南伤口,手法之快及熟练,简直如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在行招一般,令聂风也禁“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许,她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聂风心想:“如今的女人真是多才多艺,‘八面玲珑’!像明月姑娘,她不单歌唱的好,医术竟也如斯高明,瞧她外表弱不禁凤,真是不能小观!只是……”“她既已悬壶济放,何以夜里还要到市集卖唱?……聂风尽管有点迷惑,当然不会鲁莽出言相问,而且此刻也并非间这些问题的适当时候。
而明月此时已然用药把小南两个斗大的伤口止血,只是,她脸上依然一片尤色;霍地,但见她沮丧地以双手撑着床沿,一颗头垂得很低很低,低得令那头柔滑的长发险些覆盖了她整张脸;她的秀发,恍如千行眼泪……她何以如斯沮丧?
难道……聂风心头霎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道:“明月姑娘,小南他……怎样了?”
明月缓缓侧脸瞟着聂风,轻轻摇首道:“聂公子,太……迟了……”
“太迟了?”聂风非常诧异的道:“明月姑娘,你的意思是……”
明月恻然答:“他的伤口此刻虽然止血,再无性命之尤,但因他失血太多,断臂亦太久,恐怕……他那两条手臂是……驳不回的了……”
驳臂?聂风一时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上,居然会有“驳臂”这种神奇医术?他不期然追问:“明月姑娘,你……本来有方法可以替小南驳回双臂?”
明月点头道:“嗯。那是我先祖的不传秘法‘驳骨续筋’,只要人的手足并未断了很久,还是有特殊方法把它们驳回……”
“故如今小南的臂骨,我还是可以用这个方法驱回原位;只是他的‘手筋’因断得太久,筋接口处已全枯乾,所以即使驱回了骨。他的一双手也会……”“瘫了?一个人若双手瘫了还有啥大作为?
小南还说要以自己一双手去令无双城改观?
如今……想到这里,聂风不禁五内如焚的道:“除了这样,真的……别无他法?”明月看着聂风,支吾:“办法还是有的,只是……”
“只是甚麽?”“只是必须有一个人愿意牺牲他自己的两寸筋脉,让我把这两寸手筋一切为二,每条一寸,驱在小南双臂筋脉的枯干接口上,这样,他也许还有复原的希望……”明月跟聂风却是初次相识,因为姥姥的关系,所以明月要想办法让聂风的实力下降。八壹中文網
聂风闻言随即毫不考虑的道:“明月姑娘,我愿意结小南两寸筋脉,事不宜迟,请你快动手吧!”
此语一出,明月不由满是震撼,眼中多了一丝欣赏,似在讶异他那颗毫不考虑的心。
她试探地问:“可是聂公子牺牲两寸筋脉并非小事,在‘驳骨续筋’的过程中倘有甚麽差池,你自己也会瘫了,你,真的不怕?”
聂风淡淡的答:“若能牺牲我两寸筋脉便能扭转一个孩子一生,我不怕。更何况,小南已是我的徒儿。”
乍闻此语,明月仿佛为之一呆,讶然问:“甚麽?聂大哥,你已收了小南为徒?你……懂武功?”嘿,她竟然不知聂风懂得武功?她何以明知故问?是否只为她的身份?
聂风答:“懂得一点。”
明月认真的道:“那我更不能让你这样做了。聂公子,你知道吗?所谓‘一寸筋脉一成功’,你牺牲两寸筋脉,便等如废了两成功力,这个牺牲实在……太大了……”
是的!增强两成功力对习武的江湖人来说,非要两、叁年时间不可!这个牺牲不谓不大!
然而聂风兀自坚持:“明月姑娘,在下不认为这是牺牲。区区两成功力能挽回一个孩子的一双手,实在划算得很……”
“你可知道,每个孩子都像一页未曾编写的历史,我与小南虽是萍水相逢,但我不希望看见他因为双手断了而成为一页糟透了的历史;只要救得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来也会为人间带来的新的希望……”
哗!这样傻憨憨的道理也说得通?真是亏聂风想得出来!
明月私下为之失笑,惟尽管她认为聂风有点憨宜,他的真诚与热心,还是深深触动了她……有些时候,女人喜欢的,正是这种憨直青年;其实憨直的人大都单纯、善良,也多会是好男人……只是,她是否也是一个好女人?
她牢牢的看着聂风,像是想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他,良久良久,她终於仰天倒抽一口气,道:“好!聂大哥,那我便代小南先行多谢你……”明月的称呼已经由聂公子变为聂大哥了,或许聂风没发现,但是明月却知道,明月已经对聂风动心了,不是因为他风神俊逸的容貌,而是他善良憨厚的心。
“我们这就开始吧!”扑鼻的药香,宛如一个奇幻飘渺、轻得可以一指弹破的梦。
躺在床上的聂风,在如梦如幻的药香之下,脑海开始迷糊起来。然而,他还是可以感到,明月适才盖在他鼻子上、那条蘸满麻药的粉帕已经移开,他还可依依稀稀听见她在他耳畔梦吃般的低语恍如一段醉人的情话:“聂大哥,这些麻药,足以你在我‘驳骨续筋’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丝毫痛苦,不过恐怕你这一睡,也要睡至明天清晨了……”
聂风虽已逐渐昏沉,惟仍若断若续的答:“明月姑娘,一切……都……拜托……你……了,希望……小南……真的可……得回……双……手……”
说着说着,他终於昏睡过去。
想不到他在此昏昏沉沉之间,所记挂的还是小南的手;明月默默的瞧着他,在确定他已失去知觉后,不期然的,她暮然像鼓起勇气般,轻轻的抚了抚聂风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倾慕。
明月还是没有听姥姥的话让聂风损失两成内力,而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两寸经脉给小南接上,并且割开了聂风的手腕又让它愈合,让聂风以为明月已经取了他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