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已过子时，今日休整一天，咱们明天便启程。”
时间定下来，慕榕、慕箫立刻回府，并不多逗留。
天才蒙蒙亮，慕榕便醒了，发现床铺另外一侧已空，慕箫坐在圆凳上，一头墨发披散。
雪白色的信鸽乖巧地停留在桌上。
慕榕安安静静看着心上人。
察觉到目光，慕箫转身，道：“徐氏已派人送信回京，温王特地派了靺鞨进贡的海东青送信，如今临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
“徐府恐怕将徐氏落榻的房间都修整好了，咱们明日就能跟着一起出发。”
“这么快？”慕榕一下从床上起来。
如此，他们的速度也要加紧了。
“咚咚咚……”
外头传出急促的敲门声，秋叶道：“夫人，温王府送衣裳来了。”
慕箫在里头，秋叶并不敢直接推门而入，等到慕榕应允了，她才端着盘子进入，手中木制的盘子中绘着精致图纹，里头放着两件衣裳，均是温王府中下人所穿。
“温王妃让奴婢告诉姑娘，说在城门把守之人最为谨小慎微，各府上的衣裳一看就能认出来，故而姑娘这次定不能在衣裳上出了差错。”秋叶将两件衣服拿出，替慕榕换上。
慕榕装扮的是温王府中丫鬟，不过穿上衣服换个发髻就有八成像了。
只是这慕箫……
不用试都能看出来，盘子中的衣服慕箫是穿不上的。
“去请孟莲来。”慕榕头疼得揉着太阳穴，这一次还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
“制衣？”孟莲惊掉了下巴。
一旁的慕箫也浑身不自在。
她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要给男子做乳母所穿的衣服！何况还是慕箫慕公子要穿。
慕榕不自在地别开眼神看着窗外，眼神飘忽不定。
孟莲不再问，恭恭敬敬请慕箫张开双手。
“慕公子，接下来我要为您测量一下。”
说完这话，孟莲才觉得自己的心从嗓子眼落了下来。
谁不知道，这位慕箫慕公子除了慕榕外其他女子一律不喜，更别说有肌肤之近了。
孟莲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到慕箫，结束时满头大汗。
秋叶心疼地看着这位姑娘，暗道：谁还不是呢？在家中自己最怕的也是这位姑爷。
“就按照这件衣服的款式形制来做，料子我已经备好了，务必要一模一样。”
慕榕望着孟莲，眸中带着寒气，“不能有任何差池。莲娘，你我合作不少，应该知道我的性格。还有这衣裳我是用去临京谈生意的，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认识许久，孟莲第一次见慕榕如此气势骇人。
“是，我明白。”
“这衣服今日可能完成？”慕榕缓缓闭上双眼。
一日之内做出一件王府中的下人服制，还是孟莲从未接触过的，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可除了她，慕榕想不到第二个人。
孟莲收好东西，点点头，“好在花纹简单，十来个人同时做，应该午后就能送来，夫人放心。”
没几分能耐，她也不必同慕榕合作了。
孟莲是个聪明人，她笑道：“别的我也一概不知道，给夫人做了件衣裳而已。”
慕榕也笑了，让人把她送出门去。
府里的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房间中各种东西放着，慕榕琢磨着该带哪些、带多少。
这时，脚步声从外头传来，长安从外面进了屋，“夫人，我过来了，公子呢？”
“在这儿。”慕榕一招手，把长安带到内室。
衣裳、随行要带的东西都解决了，最后只剩下一件事——替慕箫试妆。
长安便是来给慕箫化妆的。
慕榕摁着慕箫的双肩，强迫地让他坐在水银镜面前，“好好坐着吧你！”
慕箫不情不愿，但还是老实坐下。
男子相貌英俊，鼻下有淡淡的胡青，并不使人觉得邋遢，反而生出几分豪迈感。
长乐和长安进屋，手上提着的小箱子打开，里头装满各种东西：胭脂、细粉、人皮面具……
长安下手迅速，趁着慕箫还没缓过来已经开始拿笔画眉。
“公子，女子的眉多柳叶、弯月，您这样不成，恐怕要剃掉才能画，看上去会好些。”
慕榕、秋叶、长乐三人都在心中敬佩着长安这个勇士。
果然，慕箫的脸立刻拉下来，整个人散发着冷气。
慕榕来回摩擦着臂膀，讪笑道：“今天起太早了还有点冷哈。”
她仿佛忘却究竟是谁提出了这个馊主意一般。
不过半盏茶工夫，慕箫已经变成“女子”，高挽的灵蛇髻下搭配慕箫不愿剃掉的粗眉，一双眼睛英气又美丽，鼻子过高，硬朗得有些不男不女，最后的效果令人只剩下沉默。
“这、这……”慕榕忍不住捧腹大笑。
慕箫幽怨地看她一眼，“这个样子入京，恐怕才是真正引人注目。”
“没错。”慕榕笑得肚子都疼，好不容易坐直身子，揉着发痛的腮帮子，“长安，别想着给他如何画美了。易容之术在于如何像和不像，阿箫可不是能做娇滴滴的美人那种，你就……画丑！”
慕榕灵机一动，既然不能变美，那就怎么丑怎么来，只求真实。
长安若有所思，立刻动手给慕箫卸妆，重新化了一遍。
水银镜再次转向慕箫，这一次看着正常不少。
里面的“女子”黄褐色的皮肤，一看便是出身农家、不受待见。颧骨较高，整个人透着几分男气，下巴上方还有一颗巨大的胎记。
“可以了。”慕榕赞叹地点点头。
这样，就算是太后亲自到城门口，估计都不会认出是慕箫来。
妆容、衣裳都搞定妥当，慕箫闭着眼睛，一眼都不看镜子里的自己。
“榕儿啊榕儿，你真是要折腾死我。”
男人的话语里尽是无奈，却只能接受自己的新面貌。
“长安、长乐随我和夫人一同入京，在京城联系其他暗卫。一旦有事随时保护夫人安全。”慕箫冷静吩咐下去。
长安、长乐应声。
忽然间，外头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上来，“夫人，余道长来了。”
余老道？他来做什么？
慕榕忙起身，出去迎接。
昨日还喝得伶仃大醉的道长此时手提一把长剑，不知从何打听到慕榕、慕箫将要进京，
一进小院便要求道：“我同你们一起进京，正巧老朽也有一些事要去料理。”
“您？”慕榕一个头两个大，伪装好慕箫本就难了，现在还要带上余道长……
这实在是令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