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朴运成立刻紧张起来。三百多人的安全员队伍,他已经调走一百人去两处猎捕野兽,虽然学者也都能打仗,但他并不愿意让这些专家遭受受损失。
“我先去看看那是谁!”
苏吉拉纳立刻骑上克林加的马,直奔营地而去。几百人的营地里,大家都已经动员起来,里面外围成几圈,火炮也拉了出来。穿越营地时,苏吉拉纳用目光寻找金子淇。还好,她呆在核心地带,四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八个学生各执刀剑,守在老师身边。
两人目光相碰,苏吉拉纳来不及下马,向金子淇做了个保重的手势,便穿过营地,朝着对阵前线飞奔。
现在苏吉拉纳相信,岛上没有什么重要势力是他不认识,或者不认识他的。到了阵前,只见双方延着两百米的河滩摆开阵势。苏吉拉纳迅速跑到场地中间,向对面观看。果然又是个熟人。
“沙欣!”
“队长!”
土库曼人沙欣曾经官至千夫长,又在苏吉拉纳指挥下与海盗作战。当年他有勇无谋,害得弟岛上仅有的陆军伤亡大半。后来在苏吉拉纳亲自指挥下不断打胜仗,对这个年轻长官心服口服。
海禁之后,沙欣也被困在里面。他比阿尔弗雷德大十几岁,虽然佩服苏吉拉纳,但并不拿前主帅的副官当回事。两人各聚散兵游勇,占据长白云山脉两端,为争夺地盘时有攻战。沙欣当年和柳德米德联手攻打海盗,算是有一定交情,所以和旧人之间冲突最少。
几年下来,沙欣成为岛上第三号势力,部下以土耳其各部族为主。至于其他村落,只要交上粮食物资,换取他们退兵就行。混战到今天,最大的三股势力谁也吃不掉谁。旧人盘据半岛,阿尔弗雷德转向西面,沙欣向南发展。
上岛以后,科学家园把考察重点放在弟岛东北部,那里有煤铁两大重要资源,人口更为繁密。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西南方向有股土匪,但是把他们忽略了。沙欣已经听到传闻,有批武装人员上岛,似乎与两大敌人都结了盟,顿时觉得这是个极大威胁,便带领部下倾巢而出。他估计这批人可能是帕拉塞苏斯残匪。以前盘据在某个岛上,发现海禁松驰,就闯进来冒险。
这期间他也听人说起苏吉拉纳的名字,或者宣称来的是魔媒,但他认为那都是愚民传谣。稽察队长即使不死,也不会上岛,最多是有人冒用他的名字。至于魔媒更是人间神话,这个时代哪还有几个活的魔媒。
科学家园朝南方的监视哨布置得最少,沙欣这几年的游击战又打出了经验。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悄悄迂回,突然现身,等到彭志真的部下发现敌情,几百名悍匪已经将营地三面包围。如果不是真看到苏吉拉纳,双方就会动起手来。
尽管年纪大上十岁,沙欣还是跳下马,以下级礼仪拜见苏吉拉纳。然后,他招呼身边一个骑马的小伙子。“孩子,快下来叫长官!”
那个小伙子大概十四五岁,相貌英俊,负箭佩刀。听到沙欣的话,马上跳下来给苏吉拉纳行礼。“这是我儿子伊尔汗!”
苏吉拉纳看着他们,心潮起伏。好像自己昨天才离岛,然后有人变了个戏法,这些熟人就突然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他和沙欣就站在原地,大谈这几年的经历,以及现在的情势。“这么说世上真有魔媒组织?你也变成了魔媒?”这可是沙欣完全无法想像的。
“这种变化你能接受吗?”
“呵呵,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你还是苏吉拉纳就行。”
这时,朴运成已经步行回营。有苏吉拉纳在,沙欣就不再顾虑。他让大队人马留在原地,带着儿子和几个重要部下走进营地拜访朴运成。知道危机解除,会长马上命令开火煮饭,请几百号客人吃饱喝足。
将沙欣介绍给朴运成,苏吉拉纳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想去寻找金子淇。不料刚一转身,她已经端着茶杯,拿着毛巾站在背后。“快喝吧,你全身都是汗。”八壹中文網
确实,刚才心情紧张,再加上策马飞奔,苏吉拉纳已经大汗琳漓。他一口气把水喝干,拿过毛巾擦着汗。突然他意识到,这是平生中第一次有女人主动关心自己。苏吉拉纳鼻子发酸,差点流下眼泪。遇到大灾大难,咬咬牙都能挺过去,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忍不住。
“怎么啦?”金子淇看到他的眼圈在变红。
“没什么。”苏吉拉纳擦去眼角的泪水。周围到处都是人,这不是儿女情长之地。“孩子们还好吧?”
“他们都习惯了,这几年经常遇到这种场面。”
苏吉拉纳带着沙欣父子参观营地。除了科学之舱和军事工程处属于核心机密外,其他地方都请沙欣来看。张冲的部门已经制造出多部发电机,大的以蒸汽机为动力,有一部小的发电机用人力脚踩车驱动,接通一盏电弧灯。只要骑上去,猛跌蹬几下,两个石墨电极之间就会噼噼啪啪发光。
这套设备并不实用,只是展示发电原理。沙欣旧观念深厚,不敢去碰。十几岁的伊尔汗却不在乎,兴奋地在上面骑了很久。
宴会在露天地里召开。席间,朴运成给沙欣讲了他们的目标。
“说起来,我们科学人就是军队。只不过对手主要不是人类,是大自然。我们的先辈驯服自然,从那里获得巨量资源,让全人类过上幸福生活。他们给社会的贡献远远大于回报。可惜,他们能与天斗争,与地斗争,就是不擅长与人斗争。在他们与大自然作战时,反智分子纠集起来,从背后插上致命一刀。结果科学没有了,人类也陷入贫困愚昧当中。”
“现在有这么个不受邪教控制的岛,我们就要利用剩下的25年时光恢复科学技术。请相信,我们不是从你们手里掠夺现成的资源,而是要带领大家靠科技从大自然手里夺取新资源。”
沙欣已经四十几岁,又带着几百号兄弟。听了这些漂亮话,他频频点头,不断举杯,就是不表态。对付护教军?就靠眼前这些武器?凭他的行伍经验,沙欣认为只要有两千名护教军重甲骑兵列队冲锋,就能灭掉这个营地。
至于未来,朴运成最多画了张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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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话不用说破。双方也同样互赠见面礼。对于当地人最需要什么,朴运成已经十分熟悉。沙欣留下十匹马,作为运力。朴运成则派去一百个安全员,到沙欣地盘上肃清野兽。这些突厥武士杀人可以不眨眼,却不敢动豹子和野猪。
离开的时候,沙欣也找机会和苏吉拉纳单独谈话。“长官,当年你在这里很有威望,大家都服你。如果只是你单独回来,那没问题,我们这些人都会投奔你。岛上其他几拨人估计也一样,大家不再争地盘抢人口,全部拥你为王,重建秩序,全民安居乐业,25年后迎接海禁结束。”
这就是“苏吉拉纳救世传说”的全部内容,灾难中不知道由谁编出这个神话,来让自己保持活下去的希望,几年来已经传遍了全岛。
“现在你是跟着魔媒们上岛,这可就不好办了。你想想,25年后我很可能不在人世,伊尔汗才四十岁,我得为他们这代人着想。盖娅城如果知道这里被魔媒统治,肯定全力镇压。全球光护教军动员起来就有几百万,更别说治安军和稽察队。弟岛所有人口才多少?二十万!能顶得住吗?”
这也同样是其他当地领袖的顾虑,没有事实,毕竟不好用空话来回答他们。
“再者说来,一千年前那么多魔媒都不是正教对手。现在这几百号人就想翻天,不大现实吧?”
这句话说到了苏吉拉纳的迷惑。如果科学那么美好,又那么厉害,当年怎么输给草根出身的邪教?这个问题朴运成没有系统讲解,他现在也没有答案。
“好吧,你我刚刚重逢。一时半会我也不期待你马上答应。你们可以多看看,多想想。”苏吉拉纳虽然心里迷惑,言语间还要保持自信。“很快你们就能见证20万人如何对抗全世界,科学能借大自然的力量武装我们。”
目送着沙欣这群人离开的背影,朴运成把阿迦兰叫过来。“局面已经很清楚了,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只有先进武器。你们要加快进度!”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