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唐渊冲他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老张：“张哥提前跟你介绍过我？”
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唐渊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他的身后，程昱。
已经落座的唐渊看到程昱就站在距离三个人两步之外的地方，怔怔地与男人对视。那张进来时笑嘻嘻的脸，此刻僵硬的像是一块铁。刚才的表情立刻被抹去看起来太明显，但现在，程昱的这张脸也相当的拧巴。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信号相当明显——他不想要接近屋里的这个男人。
但对方可并不是这么想。
他微微偏过头，硬是要跟程昱有所交集：“程先生，好久不见了。”
程昱抿着嘴，一言不发。
男人看出来程昱想要掩盖两个人相识这个事实，戏谑地笑笑后，把目光从程昱身上挪开了。
唐渊却是一直在看程昱。他浑身紧绷，并没有因为男人目光的解绑而松懈分毫。他半转着身体，面对老张：“张哥我办公室还有点活，我先回去了。”
“你……”
“不行。”
男人截断了老张的话，“今天这件事有关于你们两个人，所以，必须都在场。”
当下身份不明的情况中，程昱大可以掉头就走。但他明显对这个男人有忌惮。他看了男人一眼，目光刚触碰到时，程昱就低下了头去拉开凳子。
简单的一个动作，他试了两次，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一落座，唐渊甚至能感觉到程昱浑身上下冷汗溢出的恐惧味道。
男人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先后看向唐渊和程昱两个人：“您二位的信息，尤其是唐渊先生你的，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掌握得很详细了。而这也是我来这的目的。刚刚这位张先生说你身体不适在住院，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除了一句恭喜以外，我还要由衷地感叹一句，唐渊先生，你我还真的很有缘分。”
两个人静静地听完了他这么一套说辞。唐渊转向低着头的程昱：“有没有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
这一句除却想要缓和程昱现在紧张到极度外，也表达了唐渊自身对这个人的看法。
他这个人鲜少讲别人如何。由此可见，这哥们儿一开场就成功地引起了在场人数一半的厌恶。
程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唐渊。
唐渊正对着迎上对面人的目光：“是什么事？”
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但那一双眼睛里却仍有一丝戏谑流出，给唐渊以极不舒适的观感。随即，男人的脸转向老张：“张先生，这件事是由你好一些，还是我亲自告知？”
老张抬眼看他：“你来吧。”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男人似乎对老张的让位很满意。他相握着的两只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个具有攻击力和威胁性的姿势，一双眼睛在唐渊和程昱的脸上来回扫过。
“您二位，被卷入了一场谋杀案。”
“谋杀？”程昱猛地抬头，与唐渊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问。
“是，谋杀。”男人道：“前不久，你们为了取材一位大仙被鬼上身的事情，去到了他们家，还见到了那大仙唯一的儿子，我说得没错吧？”
唐渊道：“是那个轮椅少年？”
“没错，是他。”男人接过话，赞许地对着程昱点头。极其薄的嘴唇略微张开，三个字脱口而出：“他死了。”
“死了？”
又是一次的不约而同。但这一次除了反问的句子以外，还有两个人相同的错愕神情。
“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家里，被房东发现时，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唐渊与程昱的表情。老张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清他的脸。微微勾起的唇角里，竟然写满了窥视般的满足。
饶是老张，心里也涌起了一片不适。
“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唐渊开口道：“我首先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
又一个反问句丢了出来，配合着他惊讶的神情，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
唐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向来很讨厌这种对话方式。
“这件事……是我来解释比较好呢，还是我的老顾客程昱先生说比较好？”
老顾客？
这个词的出现，让唐渊下意识地看了程昱一眼。此时，程昱的脸上已经由最开始的忌惮转为了一种被惹毛了的烦躁：“我觉得自我介绍的事情还是要本人来比较好吧。”
“你说的倒是没有错。”男人点了点头。他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推到唐渊和程昱的面前。
白色的卡片上，只中间印着一趟烫金字。
私家侦探吴忧。
唐渊抬起头看他：“你是侦探？”
“所见即是我。”吴忧笑道。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们，是为了调查轮椅少年死亡的事情？”
“没错。”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和我们有关？”
在唐渊的不断逼问之下，两人的攻守位置完全调换。相对比唐渊的严肃，吴忧倒是云淡风轻一层未变：“那家人的屋子里装了不少于五个监控。监控拍下来，他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你们两个。虽然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情绪波动。你们当然要列为第一嫌疑人。”
尽管回答中透露出的各种细节都令唐渊十分的诧异，但他也只点头道：“好”，继续道：“还要第二个问题我需要知道。”
唐渊不动神色地将那张名片压在手机下面：“依照你刚刚所说，轮椅少年是死后一天才被房东发现，那么，按照正常的顺序，就算我们是嫌疑对象，那找我们的人也应该是警察，而不是你这种私家侦探。在这种逻辑下，很有可能，那个人的死要么和我们毫无关系，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没有被发现已经死亡这件事。”
“你脑子转的很快，有没有兴趣做我这一行？我可以考虑当你的老师。”吴忧微笑着连连点头看向唐渊。
唐渊并不理会这充满调侃的插话，直奔关键：“是谁委托你来调查这件事情？”
“好问题。”吴忧道：“不过，不暴露雇主，是私家侦探最基本的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