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是那个女人的东西。”
想必当年的程昱一定是经过了某种推断，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时候的好奇或许不是很恰当。唐渊斟酌了几秒说道：“或许这是你父亲思念对方偷偷留下来的东西也不一定。”
“他的思念早就有渠道了。还是我妈无论如何都毁不掉的那一种。”程昱道：“再说，关乎生死的怀念，尤其是这么难以启齿的关系，有脑子的正常人都会把遗物随身携带吧，怎么可能将那东西放在早就没有用了的《小学生精彩作文集锦》里。”
“在……那种书里？”唐渊极其诧异。
“嗯。要不是那天我心血来潮的去翻书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程昱笑了笑：“不过仔细一想也相当的符合逻辑吧？我想就算是警察来了，也绝对不会翻到那里去。”
“是。”唐渊点头：“就算是往前推二十年，用书签的人都相当之少。就算是排查，这种东西的缺失也不会被看见。”八壹中文網
“所以这可能就是她选择带走那东西的原因。”
程昱轻描淡写地给这件事的讲述收了尾。
回去乾坤街的时候，两人看到钟灵罕见地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家门口旁边一点的位置。
往前走几步，躲过视线的障碍物，唐渊看清楚了——钟灵家当铺旁边的空地上，多了一个算卦摊子。
乾坤街这种地方只是往来人多，摊位永远只是那几个，来了新“师父”一眼就能看出来。
比如这位。
钟灵是面对着摊位坐着的。此刻她正低着头，认真地摇卦。
这幅画面落在唐渊和程昱的眼睛里，堪称是一部灵异纪录片。
“我没看错吧唐渊。”程昱睁大了眼睛，神色骇然，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钟灵和摆摊老头儿处的那一片阴影：“钟灵在摇卦？她不就是神婆吗，她摇什么卦？难不成是测试同行准确率吗？”
唐渊回答不上来。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站在乾坤街上了，倒是可以掉头，绕一点远从另一条小街穿过去回家。
两个人谁都没动，心里都想着看看后面会如何。但距离又远了一些，只能望见动作，完全听不到说了什么。
程昱急性子，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前窜了两步，直接被唐渊拽了回来。
钟灵察觉到了。她扭头往街口的位置横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姿别扭的两个人，像是两根木头桩子一样横在了那。
唐渊顿感自退两难。被“抓包”的尴尬在他的脸上烧了一片火辣辣——尽管，钟灵那一眼根本就是视这两个人为无物。
“看都看见了，就不躲了吧。”程昱说着，干脆利落地往钟灵方向走。
唐渊顿了顿，也立刻跟上。
走进了才看到，在两个人的面前，已经摆了两只签。被老头儿拿在手里的，是钟灵的最后一根。错过了开头，下面最多也只是听个云里雾里。
“八字、命格，全部对冲。小姑娘，你要是信，就听我这句劝，离这个人远一点。从这第三挂的卦象来看，你们若是非要纠缠在一起，可不是两败俱伤。”
老头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朝钟灵一指：“只有你，怕是要有灭顶之灾啊。”
在唐渊的印象中，在街边摆卦的，多是只懂皮毛的骗子。不管摇出来什么东西，大多也都遵循着三分凶七分吉的套路来说。且不算他之前说了这么，就现在听得这两句，绝对超出了“三分”的范围。
唐渊目光在老头身上只停留了片刻，随即落在了钟灵的身上。
永无波澜的死人脸，在听到了解卦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要是远不了呢？”
老头不语，只盯着钟灵。
“我的意思是说，纠缠在一起，又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可改命？”
“小姑娘，我看你年轻，多劝你一句。人活一世，没有分不开的关系。至亲也好，挚爱也罢。你不想分开，老天爷都会从里插一脚。你早分开，对你自己好一点。晚了，这苦果也都是你一个人吃。”
这番话他说得有些絮叨。再看钟灵，面上无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眉宇间隐隐有不耐烦的神色。老头儿只当她是年级尚轻，还叛逆的很，更多的话就此止住了。
“这三只卦就是这样了。”
“好，谢谢。”
道完谢后，钟灵拎起小板凳回去当铺。临关门时，看了一样程昱和唐渊：“不进来？”
程昱看了看唐渊，唐渊则是摇了摇头。
钟灵道：“我以为你会有事问我。既然这样，那我关门了。”
“砰！”地一声，门似乎被摔了一下。
唐渊与程昱互看一眼，继续往里。刚迈出一步，方才算卦的老头儿忽然出声道：“你们和那个小姑娘认识？”
“认识是认识，就是不太熟。”程昱说：“怎么了？”
“那也算是半个朋友。”老头儿点了点头：“多劝劝吧。”
唐渊听出，这是指刚才那些话中的意思。
老头儿说完这句，三两下将地上铺开的东西卷起来，抱着离开了。
唐渊一直目送他走出乾坤街的拐角。
“唐渊，你说钟灵仙人算的，是不是陈清焰啊？”程昱皱眉，一边说一边思索：“说实话，虽然这个陈清焰看着不怎么常出现，但我从见他第一次起，就觉得他和钟灵仙人的关系应该是不一般。”
“不知道，但大概是吧。”唐渊敷衍着答：“毕竟你我见到的又不是钟灵的全部生活。”
“你说的倒也是。”程昱肯定地点头：“那你说，这人是个什么身份，能让钟灵这么冷漠的人，说出必须纠缠在一起这种话？挚友？爱人？”
程昱猜出了好几个关系，最终都被自己否定了：“不行，这些关系放在钟灵的身上，我怎么想怎么别扭。唐渊，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人？”
“蒋……”
唐渊不假思索地刚吐出一个字，脑子里的那根弦立刻绷紧了起来。
“将？”程昱歪头看向唐渊：“将什么？”
“我是想说，将来或许就知道了。”唐渊神色不自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