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具穿透力,风涟漪不敢与他对视,别开脸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
“你自己的决定?”李琰冷笑:“你都跟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疏远是不是晚了点?风涟漪,没人可以如此玩弄本王,想始乱终弃,你做梦!”
旁边还有下人看着,风涟漪被他露骨的话激的脸颊通红,羞恼瞪着他:“李琰,你胡说什么?!”
他们那时一起睡在马车是没有办法,两人一直清清白白,怎么到他嘴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李琰冷哼一声,解开绑着她的衣服,两手一提将她重新抓上马车,虽然放弃了去皇宫,脸色也仍旧难看:“我可以不问你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也休想逃开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懂吗?”
风涟漪无语的看着他:“你去找皇上作没的是你自己的小命,于我可没有半点损失,你拿这个来威胁我?”
要不是她关心他,谁管他死活?
威胁谁呢!
李琰一哽,有一刹那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水色,将淡淡的委屈遮挡其下,他紧攥的指尖泛白,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眼睛,冷冷勾唇:“那现在停轿让本王进宫,你敢吗?”
风涟漪捕捉到李琰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虽然很快就被他遮掩下去,可那一瞬的眼神太戳心,让她胸口仿佛被针扎一样泛疼,垂眸默认,没再与他呛声。
她对他,真是越来越心软了。
马车很快停到琰王府门前,李琰将风涟漪打横抱进府里,力道收紧生怕她跑了一般,直接把人放到自己寝房,看着她待在到处充斥着他气息的环境里,那颗焦灼不安的心才稍稍缓解些许。
他黑眸泠泠似寒冰,语气漠然警告:“你要搬走我不同意,想跟我分道扬镳更加不可能,如果你是担心名分,明日上朝我便向父皇请旨赐婚,现在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别惹我生气。”
风涟漪没有反驳,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反正就算他去求皇上也不可能应允,不过是白费力气。
再说她也不是因为这个跟他闹。
李琰看着她这幅冷漠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尤其是感受过她的温柔纵容后,愈发难以忍受。
未免继续待下去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李琰重重看她一眼,转身去了前院书房。
他一离开风涟漪紧绷的身体霎时松懈下来,想起两人方才的争执忍不住苦笑一声,她没想到李琰会如此敏锐,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他已经猜出了大半。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尖,有些后悔在他面前没能沉住气,若能隐忍一段时间再提此事,或许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看李琰的反应是不可能指望他主动放她走了,风涟漪眼珠一转,起身收拾好包袱准备悄悄走,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就连窗户都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封住,里面的人根本别想出去。
她被囚禁了!
饶是风涟漪再沉稳的性子,也被李琰这幼稚的举动气笑。
难道锁了房门关住她,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既然出不去,风涟漪也不再白费心思,甚至私心里有种躲一时是一时的鸵鸟心态,简单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睡觉。
只是她睡的并不安稳,梦里接上了白天御书房里未完成的对话。
面对皇上半逼迫半诱哄的诘问,风涟漪的心沉了下去,哽着嗓子反问:“若微臣拒绝呢?”
皇上的目的很明显,他爱惜羽毛不愿因为李琰毁去自己经营多年的声誉和民心,可他又实在忌惮,以李琰的城府手腕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挑中了风涟漪,李琰唯一的软肋,让他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对风涟漪的拒绝皇上并不意外,他淡然的轻点桌面,神色晦暗,忽然转了话题:“风涟漪,朕记得你初进宫时不过是个卑微的花奴,在后宫倾轧中被人利用,连性命都难以保全,是朕暗中一手提拔你成为大宫女,你才有了活下去的机会,甚至能得人尊称一声风姑姑。”
“你还记得,当初朕为何要提拔你吗?”
风涟漪当然记得。
她当初被报恩情代替风婉如入宫,最开始被人暗算进了花房为花奴,那里看似是个清净地,实则花房的花奴私底下都是供太监玩弄发泄的玩意儿罢了,她不愿意几次拒绝,自然得罪了人。
她势单力薄,在后宫这个权势盘根错节的地方,只能被人像棋子一样摆弄,差点就活不下去,却在此时无意间撞见了皇上的秘事,得知皇上想除掉一名宫女出身的低位妃嫔,作为交换条件,皇上可以保她在后宫安稳活下去。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根本没有风涟漪选择的余地。
撞破了皇帝的秘事,等待她的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接受招揽皆大欢喜,要么死。
为了活下去,风涟漪只能按照皇上的吩咐动手,混进那位妃嫔的宫里给她下药,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泼了火油的烈火会把什么证据都烧的不留一丝痕迹。
风涟漪给那位妃嫔下了药,可是在动手点火时还是犹豫了。
她到底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骨子里就视人命平等,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于是她打算放弃,任由皇帝处置。
没想到她的想法被皇帝察觉,而他早就留了后手,竟派人在她走后重新点燃了宫殿,等到风涟漪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那位妃嫔葬身火海,一切已成定局。
这件事从此以后成为她不能触碰的禁忌,后来不管她走到多高的位置,却始终惶惶不安噩梦缠身。
这也成为她厌恶皇宫,厌恶皇族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所以才会在好不容易被放出宫后,发誓再也不要回去那座吃人的牢笼。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沉寂,永远不会再有人提起,直到几年后风涟漪无意间救了李琰,才得知那个被烧死在宫殿的嫔妃,竟是他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