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乡绅出了衙门后,并没有各自离开,而是都聚集到了丁老家去商议对策。
丁老坐在上首一言不发,下面已经吵成一锅粥了,有的说绝不可让郭铭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他会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日后还指不定如何逼迫他们。
有的说,郭铭这个毛头小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一定要给他一些眼色瞧瞧,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有一两个胆小的小声说着:“只是听说那姓郭的,好像来头不小。”
“哼!来头再不小,在这葛县,是条龙也得给我卧着!”坐在上首的丁老终于出声了,说完还是不解气,又骂了一句:“黄口小儿!”。
看到大家都抒发得差不多了,丁老嘴角一勾,说:“老夫想问诸位一句,不知诸位是否甘心让出田地?”
大家异口同声的表达了拒绝。
“只要我们都一条心,那老夫已然有了对策,只是到时候,若是有人反水,别怪老夫不顾同乡之情。”丁老说这话时犀利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乡绅,待众人表示全部以他马首是瞻后,丁老阴狠地说:“他不是说三日后来收捐赠之物吗?来得好,三日后我们就……”
当晚,县衙后院的角门,出现了一个乞丐,乞丐敲门后,等候已久的郭超立马在门后也敲了三下,二人并未见面,只见乞丐往门下塞了封信,就离开了。
郭超两日前就被派去了锦州一趟,今日傍晚刚刚回来,并给郭铭带来了一封信。
郭铭拿着今日收到的第二封信,笑了笑,这有助力的感觉就是好啊!
随后,交代了郭超一些事情,听完吩咐的郭超眼睛都亮了起来。
三日后,郭铭大张旗鼓的带着衙役敲开了丁府的大门,门房看到是官差后,也不让他们进去,只是急匆匆的向府内跑去。
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出,其长子率一些奴仆在门口接待了郭铭,而丁老则称了病,郭铭看着这架势也不讶异,毫无波澜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果然,丁家大爷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得知此事,一脸茫然,说丁老从未说过。还不待郭铭开口,丁家的几个婆子就开始哭诉起来。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我们老太爷自三日前去了县衙回来就一病不起,我们还不知是为何,今日,郭大人拿着一张纸开口就是那么多棉花布匹……这…这…难怪我们老太爷一回来就一病不起啊!”
“对啊,郭大人,咱们丁家早年也是耕读之家,您这刚来葛县,就……,我们丁家实在是拿不出啊!”
几个婆子做着主力,丁家长子还在一旁低着头装作抹泪,间或抬头看一眼郭铭,一副,我有苦,但是我不敢说的样子。
郭铭静静看他们表演,周围开始聚集了些百姓,并且越来越多。
人无论何时,八卦都是本性,看到这些官差在丁府门口,听着那婆子撕心力竭的哭诉,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迅速就猜出了剧情:“这是不是新来的知县三日前把丁老叫到县衙,逼丁老捐赠,结果把丁老气得回府就病了,都来不及告诉丁家此事,所以这县令大人现在拿不到物资,堵在丁家门口了。“
百姓们听到这合理的分析都纷纷表示,应该就是这样!
那年轻人旁边的一人立马接口,自以为小声地说:“那这新来的知县也太狠了,刚来就开始逼迫百姓财务了。”
百姓一听,不免都有些愤怒,这新来的知县感情是个脸面都不要的贪官,刚来就敢直接上门抢了。
郭铭听着底下的百姓声音越来越大,方才缓缓开口:“丁家大爷,要不要问问丁老,丁醇在锦州可好?”
郭铭这一句话,让丁家大爷如遭电击,恐惧地看了一眼满眼戏谑的郭铭,听着婆子还在哭诉,立马喝斥道:“都闭嘴!”婆子们正在兴头上,一时没有注意到,丁家大爷又大声呵斥:“全都给我闭嘴!”
这下终于安静了下来,丁家大爷连忙请郭铭往里面走,可郭铭却开始拿乔了,非要等丁老亲自来迎才肯入府。
丁家大爷无奈,只好要亲信赶紧去请,自己则给郭铭陪着笑脸,丁家的奴仆一脸茫然,而刚刚聚在门口的百姓好奇心更盛了。
不一会,刚刚在几个婆子口中一病不起的丁老脚步飞快的走到正门口,满脸堆笑地行礼说:“不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小人来迟了。”
郭铭嘴角含笑,不为所动。
丁老又笑道:“老夫已经让人准备着捐赠的物品,一会就准备好了,县令大人不如进府稍候?”
郭铭挑挑眉,笑看着丁老。
丁老咬咬牙,看来今日不多出点血是不行的了,又恭敬的说道:“小人怕今年冬日寒冷,于是打算多捐赠五十斤棉花,只因是今早临时起意,没来得及告诉犬子,还请大人恕罪。”
郭铭满意了,又对着丁家大爷说道:“丁大爷,这次总知晓你父亲为我葛县乡亲捐赠一事了吧。”
说完也不用他回答,对着丁老说:“丁老真是我葛县乡绅之楷模啊!”随后一行人向府内走去,徒留一群懵了的婆子,和一堆脑补了整个事件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