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奥克公园。”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了一张苍白不似活人的脸。青年的短发全部打湿，贴在额头上。他坐上来，将提着的手提箱放在脚边，司机借着外面的光，似是看见了青年被蹭红的手。
淡淡的血腥味在车内弥漫，司机还想打量，坐在后座上的青年声色一冷，“别看，别问，快走。”
司机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刻踩着油门开了出去。
靠在车座上的奚溪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见无人追来，这才卸了全身的力道靠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在流血的胳膊，单手打开一旁的箱子，拿出了一支凝血剂，给自己胳膊来了一针。
他将废弃的药剂丢在箱子里，又扯了纱布将胳膊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司机全程都没再敢看身后，半小时后，到达了地方。
奚溪将箱子扣上，付了钱推门下车。
深夜，奥克公园一个人都没有，奚溪提着箱子走在公园外的小路上，他压低了帽檐，趁着没人将手中的纱布连同废弃药剂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又走了一公里，重新拦下一辆车。
就这么辗转了大概三四辆车后，奚溪提了箱子回了军部。
明天就是除夕夜，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开了门，将手提箱子塞进床底，彻底支撑不住的身体就昏倒在床上。
*
黑市，顾昱看着地上的血，面上阴云密布。
半晌莱森，跑来，“上将。”
顾昱：“说。”
莱森喘了口气，赶忙道：“我打听了一下，附近的居民说是孤狼胜了，但好像也受了不轻的伤，对方来的人是莱蒙道尔。”
莱森低头，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孤狼开了两抢，一抢在肩膀，一抢在眼睛。”
虽然现在的医疗技术足以让莱蒙道尔换一只眼睛，但却也逼的人不得不回阿尔塔星。
好狠。
顾昱看了莱森一眼，“领空吴勇那边呢？”
莱森头垂得更低，“吴勇那边发现了去拦截，却发现莱蒙道尔玩了一招金蝉脱壳，逃了。”
“一个人都拦不住，我看他领空长是不想当了。”顾昱摩挲着手指，“把人给我换掉。”
莱森给人行了个军礼，“是。”
“首都星应该还有阿尔塔星的人，各个部门都让他们给我打起精神，加强戒备排查，这个时候谁出错，都给我滚蛋。”顾昱转身往回走，“还有，孤狼受伤了，在那群人把人找到人之前，把孤狼给我找到。”
莱森应了一声是。
顾昱坐进车里，屈指碰了碰镜框，“霍尔斯，信号源呢？”
霍尔斯：主人，信号源已中断。
顾昱蹙紧眉头，“再探。”
顾昱揉动着太阳穴，终端内收到一条信息。
沧寒：明天除夕，来这过年吧。
原来明天就是除夕了。
窗外似乎是下雪了，顾昱偏头看着车外飘着的雪花，看向莱森，“奚溪过年回去了吗？”
莱森握着方向盘，“没有。我听宿管说他们宿舍就剩他一个人。”
顾昱低头看着终端内的短信，“去军部。”
本是开车去渝西公馆的车改道去了军部。
顾昱下了车，走到他宿舍楼下，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莱森看着自家上将冒雪站在宿舍的楼下一动没动，莱森撑着伞搭在他头顶，“上将不上去吗？”
顾昱看着顶楼熄灭的灯，转过身去，“人睡了，回吧。”
“欸？来都来了。”莱森追上前，“放着温柔乡您真的不上去吗？”
顾昱看了莱森一眼，“人找到了吗？”
莱森一时语塞，“我这就去……”
顾昱站在捏着伞，掏出终端，给沧寒回了个消息。
*
奚溪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伤口经过一夜，引起了发热。
他咳嗽了两声，不得不拖着身子起身。
他吃了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推开卫生间的门，冲了个热水澡。
幸好，宿舍的人都回去了，要不然昨晚，他就变得无家可归。
他伤口虽然多但都是皮外伤，而莱蒙道尔却是被他弄瞎了一只眼睛。
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已经逃回去了。
短时间内也能让他好好过个年。
奚溪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拿起终端才发现顾昱给他发了消息。
昨夜，全城的人都在找他。
奚溪叹了一口气，用孤狼的通讯方式给顾昱报了个平安。
他盯着两个人的聊天框，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等此番解决了阿尔塔星，他就跟顾昱摊牌。
无论他要怎么样，他都认了。
药力上来奚溪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等醒了过来外面天都又要黑了，他肚子有些饿，伤了一只手臂让他只能给自己煮了包泡面。
好惨。
明明上一年，他至少还有家回。
奚溪盯着面，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将床底下的爆竹给拉了出来。
大除夕的，就算一个人，也的有点仪式感。
奚溪披了衣服抱着碗，拎着塑料袋就到楼下去。
军部的新生也不用大过年值班什么的，楼下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层昨夜下过的雪。
奚溪将鞭炮抽出来，全部给它们连上，他撮了根引线，放在地上点燃。
他重新走回到宿舍大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将碗抱起放在膝盖上。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动听。
钱威诚不欺他，一个人听个响，总是好的。
奚溪举起手中的碗，敬了空气，“除夕快乐，奚溪。”
他咧嘴笑了，刚抱着碗吃了两口，就看见眼前映了一个阴影。
奚溪吃面的动作一顿，他仰起头，就正对上顾昱那张斯文冷峻的脸。
“咳咳……”
奚溪一口面卡在喉咙里，他将面碗放在一旁，咳了好大一会才喘过气来。
他拍着胸脯，就听见头顶顾昱不咸不淡的出声，“连溪，谁让你在这放烟花的？”
不让放吗？不是规定过年可以……
行吧，顾昱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溪站起身，“我认罚。”
顾昱扶了扶镜框，将人看了一眼，“不想见我？”
谁想见他，一来就罚他。
奚溪：“没……”
顾昱挑眉，“那就是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