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景龙看向胖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缓缓说道:“没想到沈老板对这事儿还颇有研究,倒是我卖弄了,没错,事后我才知道,徐宝林教授当时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基本无药可救了,到了知天命之年,但凡有一线希望,人都不想放弃,他不知道听谁说起,这野鸡坟之中曾经有白色小人出没,他就动了心思,要来这儿考古了。”
洪景龙叹了口气,表情之上略有哀伤:“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红藩娃娃这个变数一出,这儿的村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贪欲,把我们关在古墓里,要我们交出红藩娃娃,谁料弄巧成拙,地道不知何故突然塌陷,我们所有队友都被活埋在地下,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胖子眼中多了几分严肃,追问道:“刚刚你三番五次说侥幸二字,但是沈爷我觉得,在塌方的地下,想要活下来,凭借侥幸二字,怕是说不过去吧,你要真想与我们合作,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开诚布公,若是再藏着掖着,那咱们的合作就是沙滩上的城堡,大浪一来,咱们就一拍两散。”
洪景龙沉默片刻,终于吐出实情:“或许你们知道,我关东洪家是盗墓世家,祖上六代都是地耗子,我一出生就跟着父母在地下摸爬滚打,闻着土腥味长起来的,到了地下我才是最舒服的时候,而且我从有记忆起就练我洪家的缩骨之术,当年我在地下困了三天,没有洛阳铲也没法挖盗洞,就在我等死之际,突然一只黄鼠狼从地上挖穿了地洞过来,我用最后的力气从黄鼠狼洞里钻了出来,但是等我找到救援再回来的时候,我的那些队员,尸体已经神秘失踪了,哪怕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
“神秘失踪,什么意思?”
胖子一愣,急忙开口追问道。这件事对洪景龙打击好像也不小,他打开鼻烟壶闻了良久之后才使心情平复下来,轻声说道:“就是字面意思,失踪了,没了,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了,跟我来的公安干警足足找了三四天,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所以就只能判定他们集体失踪了,我一直坚信他们都被那些村民害死了,所以……我被心理医生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在精神疗养中心,强制我进行了六个月的治疗。”
“等六个月我出来之后,发现白龙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古墓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小部分都跑出来了,占据了白龙峪这一块的地界为非作歹,我好几次尝试着潜入这野鸡坟里面去,但是都被那些村民给挡在了外面,我知道,他是怕我找到他们杀人犯罪的证据,这五年里我想了很多办法,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我抓到了几个人的小辫子,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一直像是躲藏在笼罩着迷雾的深渊里,我根本找不到他。这些年我一直很清楚,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捉几条小杂鱼根本于事无补,所以我一直没动手。”
洪景龙抬脚踢了踢昏迷的农家乐老板,眼神之中泛起杀意:“就是这孙子,为了传说中的红藩娃娃杀人灭口,甚至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硬生生让尸毒把这二十多个青年变成了野人,然后通过尸蛊控制着这些野人替他为非作歹,好几次我差点摸到了真相的边缘,都是被这些野人硬生生把线索掐断了。”
胖子看了地上的那个中年汉子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就一个农家乐老板,能掀起这么大风浪?连你一个盗墓老手都三番五次栽在他手上?”
洪景龙摇摇头:“我之前也是和你这般想,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他的存在,今天在你们的帮助下终于抓到了他,看到那些野人吐出的尸蛊残骸我就认出来了,他可不是农家乐老板,他是苗疆那边的下蛊高手,叫巫离,二十年前在一次盗墓之中,坑杀了自己师傅,结果事情败露,差点被苗寨里的长老烧死,但是在火刑前夜,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了,从此以后苗疆那边就失去了他的踪迹,都以为他隐姓埋名了却残生了,没想到这巫离一直潜伏在白龙峪这里,甚至还开起了农家乐,我估计他也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红藩娃娃的传说,要不然不会甘愿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二十年,最后却又冒着天大的危险向考古队出手。”
胖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他妈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武侠小说啊!”
我苦笑,此时我和胖子是一个想法,这洪景龙说得内容实在是太玄幻了,越听越想武侠小说,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嘛。“这还不算太出乎意料的,下面我让你们看看这个巫离的手段。”
洪景龙表情依然平静,他蹲下身来伸出手在巫离脑袋上摸索着,然后从一边拿起瓶矿泉水倒在掌心,搓匀了之后,慢慢把手掌放在巫离脸庞上抚摸着,不一会儿,巫离脸上的皮肤竟然寸寸龟裂,然后像是尘土一样慢慢卷起来。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之中,洪景龙平淡地卸去了巫离的伪装,露出了一张沟壑纵横、磕磕巴巴的脸,这脸皮就像是被顽童用刀锋划过成百上千次的树皮,除了伤口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好地方。洪景龙一边洗手一边向我们解释:“这是苗疆盗墓派的传统,他们认为鬼魂是会记恨并且报复盗墓者的,只有把脸花了之后,鬼魂才会找不到你,那也就没法对你进行报复了。”
胖子小声嘀咕道:“你掘了人家的墓,开了人家的棺,人家不记恨你才是见鬼了。”
小妖突然开口道:“他如此精通易容术,那……我们在山洞里碰到的假胖子,会不会就是他!”
洪景龙点点头:“肯定是巫离,苗疆的高手不仅能变脸,还能通过往衣服里塞动物皮毛等手段来改变身材,他们所用的动物皮毛都是特制的,有柔软的有坚硬的,别说看,就算你摸,只要他们不脱衣服,你都摸不出所以然来。”